听完何老爷的故事,宋熙姣满心感慨,凌子清果然没有骗她。这位何老爷连宫里来的公公都不怕,还会怕什么?
而且他还格外的厌恶女子……唉,只怕今天这一行要失败了。
不过,她好奇的看向这位年轻公子道:“你既然知道何老爷是故意耍弄别人,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干等?”
年轻公子道:“不怕姑娘笑话,我想做何老爷的入幕之宾,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日日来打扰,希望有一日,能用诚意感动何老爷,收了在下。”
宋熙姣了然的点头,这倒没什么可笑话的。
这个时代,书生念书识字,就只有那么几个出路,要么入朝为官,要么做教书先生,要么在街上摆摆摊替人写字。
可是入朝为官除非才华超乎常人,或者有名人的举荐,寻常人根本就没有门路。
做教书先生,也要德高望重功成名就才可,大户人家的孩子谁愿意找个年纪轻轻没有功名没有成就的人来教?
替人写字,最好也不过是像锦州城替她做事的那几个书生,还能赚个温饱,旁的不知道有多少要忍饥挨饿,遭受夏暑秋冻。
剩下的,便是像这位年轻公子一样,做一些大户人家的入幕之宾,替别人出谋
划策。但是这种人要么是拜入朝廷大臣的门下,要么是做武将的军师,这位年轻公子竟然跑到一个书法家府上来……一个写字的世外高人,怎么会需要一个入幕之宾?
除非,他并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只会写字的人。
“公子,既然有缘相见,我送你一份礼物。”宋熙姣知道今日是见不到何老爷了,便从大丰怀中拿出一小叠竹纸,放到他的面前,笑道,“这是竹纸,不知道公子有没有见过?”
那年轻公子一怔,讶异道:“原来这就是竹纸,我听他们说起过,还以为不过是哗众取宠之物,没想到,做的果真如此精巧。这上面真能写字?”
宋熙姣笑道:“能不能写,公子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若公子感兴趣,可到城南熙风竹纸场来,我不但卖竹纸,还卖竹纸书,而且,现在急需大量抄书的人才。公子与其日日来何府浪费时间,倒不如去我那里写写字,抄抄书。而且,如果公子有什么大作,我还可以免费帮公子出版。”
“出版?”
“就是找人誊抄公子所写的文章,署上公子的大名,替公子送到各个高门大户之中,帮公子免费宣传,到时候,整个惠州城都知道了公子的才学
,公子还怕找不到去处?”
正说着,就见那门房又领了个看起来十分朴实的书生进来,不等那门房开口,宋熙姣先截断话头,对那书生道:“阁下来的正好,要不要看看我的竹纸?”
那书生一怔,不明所以的看了门房一眼。
门房也是愣了愣,这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慕名而来见何老爷,都要被他晾在这,有的一晾就是一整天,最后这些人要么大怒而去,要么悻悻的,第二天再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越等兴致越高的!
只见那姑娘像招揽客人一样把书生叫进去,一样一样的把自己带来的竹纸摆在桌上,口齿伶俐清晰的介绍起来:“你现在还在用竹卷写字吧?早就过时啦!现在锦州城上下,都在用竹纸写字,而且竹纸场开业这么多天,门槛都被踏破了,你怎么连这也不知道?”
门房见那书生被这位姑娘说的一愣一愣的,好笑的直摇头。罢了,随他们去,反正只要这些人不去骚扰老爷就行。
傍晚时分,何府的前堂已经挤满了人,十一二个书生围着两个姑娘,正在吵吵嚷嚷。
“你这果酒倒是个好东西,若是酒楼有的卖,我必然天天去!”
宋熙姣笑道:“你若肯
帮我抄书,抄一本,我送你一壶果酒。”
“此话当真?那我明儿个就帮你抄个十本出来送到竹纸场去,你能给我备好十壶果酒?”
宋熙姣笑道:“我店门朝天开,自然不会说空话,你是念书的人,品行高洁,也不会诳我,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又有一个书生道:“你刚才说替你画一个扇面就给二十刀钱,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不过,画的不好我可不给钱。”
那书生立即从袖子里掏出本来是准备拿给何老爷看的画作:“你看这幅如何?用的还是你们熙风竹纸场的竹纸。”
宋熙姣展开一看,翠竹山麓,意境高远,立即道:“非常好!明天我派人给你送纸,当天画完,当天给钱。如果你一天能画十副,我一天就能给你两百刀钱。”
两百刀钱,那些书生纷纷睁大了眼睛,要知道他们都是些穷书生,每天找个活儿干比登天还难,一年到头都未必能赚的到两百刀钱!
“我也可以!”
“哎,这是我先订的,你怎么能跟我抢?”
“谁说抢你的了,咱们能者居先,宋小姐,我也买了你们店里的竹纸,我也会作画,明天我拿去给你看。”
“好,我明天在竹纸
场静候阁下大驾光临。”
“宋小姐,你说的抄书,是抄什么书?他画一个伞面就给二十刀钱,抄一本书只给十刀,这也太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