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八月末九月初,日头越来越炽热,宋熙姣不过是亲自给几个客人送了趟书罢了,回来就流了一身的汗。她问伙计要了一盆水,关上门用汗巾擦了一遍,才觉得舒爽几分,靠到窗前一边吹风一边扇扇子。
看着手中的蒲扇,正想着要不要做一批纸扇卖的时候,就见郝郎中和青苔从大门口走了进来。她立即激动的站起身,朝楼下喊了声:“师父,师兄!”
青苔抬起头来见到窗前宋熙姣窈窕的背影,不禁一笑:“师妹。”
伙计将这两人迎上楼来,正撞见跑到楼梯口的宋熙姣。三个人一起说说笑笑的走进雅间,宋熙姣亲自奉了茶,笑着说:“师父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郝郎中坐在椅子上,明明热的满头汗,却故意假装镇定道:“我听说你拜了熊老为师,还收留了他住在你这?”
“师父,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拜熊老先生为师已经过去五天啦。”
郝郎中哼了一声:“我消息不灵通,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去我那?”
“……”
宋熙姣一滞,吐吐舌头,不敢再乱说话了。其实不是她不想去,实在是太阳太晒,这样的
天,若是在太阳地底下走上一个时辰,非得中暑不可。所以每天大清早的,她就赶着一点晨风来到竹纸场,然后日头不落山,她不回家。
“那,师父,您怎么来我这儿了?这么热的天,您是来专门看熊老先生的?”
郝郎中闻言哼了一声:“那老头有什么好的,值得我大老远的跑一趟。我进城是替人看病来的,顺便到你这儿走一走。”
“哦?什么人竟能请得动师父您的大驾?”
青苔见郝郎中不甚有耐心再回答,便接过话茬来,回道:“还是那个周老夫人。周家虽然没落,但当年师父曾答应过她,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有叫必到,不得不去。”
“周老夫人,她生了什么病?”
青苔轻轻叹一口气,摇头道:“风寒罢了,小题大做。恐怕是看病为假,想借钱是真。”
宋熙姣惊讶的扬了扬眉,没想到周家人已经穷到把注意往郝郎中身上打了,不过看他们两个这副模样,就知道一定没借给她们。
这也是当然的,一个人到了穷途末路,借钱不过只能解一时之急,根本堵不住她们的窟窿,却会给她们一线希望,让她们每当
缺钱的时候,就会想起问郝郎中借。
就像当初宋渊寒不住的缠着她借钱,是一个道理。
“熙姣。”郝郎中说着,一边捋着自己微微有些汗湿的胡须,“你去告诉那老头一声,就说我来了。”
“是!”
宋熙姣便不再与他寒暄,到隔壁去敲门。今早从她过来竹纸场,还没见过熊老先生。带来的亲手做的早食,也只是被吴二哥领了去而已。
屋里传来吴二哥的声音:“何人唤门?”
宋熙姣道:“吴二哥,是我,我师父郝郎中来了,想见师父,不知道师父方不方便?”
住了会儿,房门打开,吴二哥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没人,知道一定是等在别的雅间里,便道:“带进来吧。”
得了应允,宋熙姣便回屋去请。郝郎中听说熊老先生答应见自己,却要自己抬步过去,不免有些不悦,但十几年来,他也习惯了这老头的傲骨和古怪脾气。只好起身,带着青苔负手踱步走进屋子,转头一看,就见熊老先生正坐在桌前,以手抵在下巴上,轻轻咳嗽。
“熊瞎子!”郝郎中语气生硬的唤了一声。
熊老先生看了郝郎中一眼,回敬一句
:“郝聋子!”
宋熙姣听着这稀奇的称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来两位老人的怒瞪之后,又急忙捂住嘴,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道:“师父,您怎么咳嗽起来了,别是生病了吧?”
吴二哥一双虎目瞪向宋熙姣道:“还不是为了你那反画,先生日也画夜也画,昨晚站在窗前画到快天亮,才睡一会,又要起来见客,身子骨如何不虚。”
宋熙姣惊讶的睁大眼睛:“师父,何须如此着急?”
说着,她急忙上前帮熊老先生把脉,发现并无异常,大概只是身体太累,免疫力下降,染上些许寒毒罢了。这也是这个时代最常有的小病,有的是因为缺衣少粮身体虚弱,有的是因为过度劳累,总归得这些小病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免疫力弱。
而这种病,最好治,也最难治。
好治是因为她懂得这些病的根源,就是免疫力弱,体内抗体少。
难治则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郎中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流涕需要吃流涕的药,喷嚏需要吃喷嚏的药,总归治标不治本,常常把小病拖成了大病,让不知道几多人只因为一个小小的风寒就命丧黄泉
。
“我那里还有一瓶药丸,专治此病,我去拿!”
宋熙姣说着跑出了屋子,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木柜,里面有一层放的全是她自己做的各式各样的药。
找出一个白色的小瓶之后,握着跑了回来,放到桌上道:“此药专治免疫力下降带来的各种疾病,师父吃了,休养个几天,便可痊愈。不过要记得一日吃三次,至少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