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渊,此次我率兵突袭,也许会遭遇不测。我与你兄弟一场,只能将我的妻儿都交给你了!雅君她不远千里,到边关陪我,若我不幸战死,请你一定要把她送回锦州。”
深夜里,营帐内亮着火光,胡开平端着一碗烈酒,目光灼灼的看着宋穆渊,说完之后,将手中的那碗酒一仰而尽。
“开平兄,此次突袭,扶苏人毫无所觉,你一定会旗开得胜,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宋穆渊低头看着桌上的烛火,声音低幽。
胡开平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穆渊,咱们是拜把子的兄弟,曾经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许多话,我也不必明说。但我为你而死,你帮我照顾一下妻儿,这不过分吧?为何你不能答应我?”
宋穆渊仍是没有说话。
胡开平忽然将手中的碗摔在地上,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宋穆渊!我与你兄弟一场,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宋穆渊低着头冷道:“开平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要我挑明?你不顾兄弟情义,可我忘不了当日在申阳山上,你我结拜的那天。穆渊,我向你保证,关于你的事,我
一字都没有跟雅君说过,只要你答应我放过她,我一定趁你的愿!”
许久,他端起桌上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沉默的掀起营帐的门帘走了出去。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胡开平看到他喝了那碗酒,就知道他是答应了。
住了会儿,门帘再次被掀开,韩雅君走了进来。
胡开平一看到韩雅君,眼中差点涌出热泪,但他很快忍住,上前将韩雅君牢牢抱进怀中,笑着说:“雅君,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凯旋归来,与我一起庆祝!”
韩雅君闭了闭眼,啜泣道:“相公,到了现在你还想骗我?你此次突袭,注定了有去无回。”
胡开平浑身一僵,一把将她推开,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韩雅君低下头:“我……偷看了你们说话。”
“雅君!你……你怎么能……”
“相公!”韩雅君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咬牙道,“难道你觉得,你死了以后,宋穆渊就会放过我?他那种人,连国家大义都不顾,又怎么会记得什么兄弟之情?”
胡开平摇摇头:“不,我了解他,他不会杀你的。雅君,此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只要你不说,穆渊不会为难你
的!”
“相公,为何到了现在你还那么相信他?”
“你不懂……”
两人在营帐中紧紧相拥,不知道告别了多久,韩雅君才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只是她一走出帘子,就看到了立在营帐之外的宋穆渊。
塞外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大,他仰头看着头顶的明月,从背后看,身姿颀长潇洒,黑发飘飘,简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战神。
可韩雅君却识得他的真面目。
什么战神,根本就是个贪财忘义的恶魔!
她不怕死,也不怕宋穆渊,所以根本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只是,她才走了两步,身后的宋穆渊就缓缓开口了:“明天我会派人,把你送回锦州。”
韩雅君脚步一顿,露出个冷冷的笑容:“宋大将军何必多此一举,想杀我,只管在这草原之上,随便找个地方杀了埋了就是。”
宋穆渊收回望着明月的目光,转过身来,看向韩雅君,眼眸幽深:“我若是你,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为了逞一时口快,后悔终生。”
韩雅君浑身一震,脸色变的惨白,抬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肚子:“你……说什么孩子?”
“两天前,你忽然呕
吐,开平兄替你找了军医过来,军医诊治过后,对你说,你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军医却单独对我说,你有孕在身,已经快两个月了。”
“不……不可能……你胡说!”
宋穆渊淡淡一笑:“这两个月,你月事来没来,自己不知道吗?”
月事,的确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了。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开平兄,就会说到做到。你若还想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长大,最好,管好你那张嘴。”
韩雅君手脚冰冷,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住了会儿,她缓缓的转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宋穆渊的面前。
宋穆渊转身离开了这里,走了也不知道多远,才回头看了韩雅君一眼。
月光无华,韩雅君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脸上是幸福的却又痛苦的泪水。
……
回忆到此刻结束,宋穆渊朝宋熙姣露出个笑容,答道:“自然认得,他是我的结拜兄弟,为什么问这个?”
宋熙姣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大英雄胡开平,竟然是宋穆渊的结拜兄弟。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胡开平的妻子一听到自己说起宋穆渊,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里面一定有
什么牵连,宋熙姣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只能说:“那天我在普济寺遇到了胡开平的遗孀,我跟她说起大哥,她神色有点古怪。”
宋穆渊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这丝寒光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