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阙一个人,带着一抬空轿子,默然无语的回了郡守府。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丫鬟向他请安,他都没有理会。这些丫鬟知道他生性风流,便从小到大的变着法子引诱他,他心情好时便应付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现在正是后者。
径直回到房间,关上门,胡阙立即靠在门上,抬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
然后,他走到一侧耳房衣柜中,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红色绣鞋。
绣鞋的主人就是宋熙姣,只不过是五岁那年的宋熙姣。兴许她全忘了吧!她的“见羽哥哥”,她许诺的“将来一定会嫁给见羽哥哥”的话,全忘了。
本来这事于他,也只是一段儿时的美好记忆罢了,他并未当真。
只是多年之后,他偶然在街上与宋熙姣重逢,儿时的记忆纷至沓来,宋熙姣却全然将他抛在了脑后,这让他多少有些恼火,又有些不甘。
所以他总是忍不住的关注她,打听她,看她在做什么,经历什么。
然后,他就这么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变的明耀妩媚,他那颗飘离了多年的心,便又重新落了回来。
直到某天晚上,他喝醉酒,发了疯似的找
这只绣鞋,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他像是找到了定情信物一般。
他拿着绣鞋坐到桌前的烛光下,静静的看着发呆。
既然你已许了我绣鞋,许了我一生的承诺,就该兑现!是我回来晚了,害你不得已嫁给了别人,但现在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你就不能再视我于无物。
姣儿,你迟早会是我的。
砰砰!
丫鬟扣了扣门,喊道:“小少爷,老爷喊你去用晚食。”
胡阙应了一声,起身把绣鞋放进橱柜,走到门外,看了一眼小丫鬟。
那小丫鬟见他望过来,脸立即红了。小少爷今年刚刚二十,再过两个月就该举行冠礼了。到时候,老爷一定会替他张罗婚事。而在成亲之前,按照富贵人家的惯例,贴身的丫鬟们便要教少爷们房中之事。
到时候,运气好的丫鬟会抬妾,就是运气不好,也可以一辈子跟在少爷身边吃香喝辣。
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怎么几天没仔细看,你长的越发的,丑了!”
胡阙冷冷说道,然后哼了一声,直奔外厅而去。
小丫鬟犹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木头一样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丑……少爷竟然说她丑……她抬起手
来,想扶一扶额头,眼前一黑,却不小心昏倒在地。
胡阙径直走进外厅,一看,桌前只坐着胡郡守一人。他便知道,这是父亲故意差遣走了他人,与他有事要谈。
“你这一天又忙什么去了?”胡郡守看着似乎有些不大痛快,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喝了一盅救,“天天的正事不做,还忙的脚不沾地,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叫你来吃个饭,喊了足足一刻钟。”
“哪有一刻钟,我这不是就来了。”胡阙早习惯了这些教训,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回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想起白天宋熙姣先受了凌子清的桃花糕,又要留着给那猎户吃,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嘴里更是没滋没味。
“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你的出路。再过两个月,就是你的冠礼了。你总不能在冠礼之后,还是一事无成。”胡阙又喝了一盅酒道,“既然文不成,那咱们就武。惠州郡守孙大人是我的同侪,他的女婿抗击扶苏有功,被封做抚远将军,等你冠礼之后,就去投靠他吧。”
“父亲想让我参军?”胡阙笑了笑,“我若说,我不肯去呢。”
“你!”胡郡守一下子站
了起来,激动的拍起了桌子,“你知道这个机会多么难得!
只要你跟在抚远将军身边,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战功赫赫,平步青云。这些当兵的远在天边,战事上发生了什么事,别人根本不知道。想给你造出点功劳来,那是易如反掌,你到底懂不懂!”
“父亲,连我都知道抚远军节节败退,已经被扶苏人攻下了边疆三座城池。那个抚远将军能瞒得了万岁爷一天,还能瞒得了他一世么!要我说,恐怕万岁爷早就知道,已经在秘密调查他了。你这个时候把我推过去,不是推我去送死?”
胡郡守大惊,一屁股坐下,呆呆的看着胡阙:“你说抚远军节节败退!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捷报频传吗?”
“那不过都是用来糊弄万岁爷的罢了,怎么连你也信了。”
胡郡守瞪大眼睛,仍是不敢置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含香楼有个扶苏来的女子,那女子消息很是灵通,本来这些事她是不会告诉外人的,不巧,她刚好心慕于我,还做梦有一天能做我的夫人,所以我稍一打听,她就全盘托出了。”
胡郡守本想训斥胡阙一顿,却没想到,被胡阙反过
来将了一军。
朝廷和扶苏的战事,已经持续了十几年,始终分不出胜败,不光是万岁爷,就是他这种地方上的小郡守都感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两年,抚远军忽然捷报频传,好像用不了多久就会打个大胜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