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面,宋熙姣一边玩着手中的流苏,一边朝竹纸厂走去。心里不住的盘算,如果不通过木材厂,自己雇几个人去砍竹子怎么样?
可是且不说她知不知道去哪里雇佣这样的人,即便雇到了,去哪里砍,砍了如何跟官府交代上税,又如何运送进城中,又是一个难题。
正想着,一个松子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发顶。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身旁酒楼二楼凭栏处,胡阙正俯身望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见宋熙姣发现了自己,便单手撑住护栏一跃而下,落在了宋熙姣的面前,笑着问:“这可不是你从家去竹纸厂的路线,从哪里来的?”
宋熙姣不想把刚才跟宋永旭吵架的事告诉他,便闭口不言,只抬头看了一眼那酒楼,好奇道:“一大早就来喝酒?”
“非也,非也,我只是来见个人,谈一桩买卖。”胡阙见她似乎是不喜别人喝酒的样子,解释道,“你放心,我虽然喜欢在酒楼会客,但我从不买醉,最多浅酌助兴。”
宋熙姣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他喝不喝酒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让她放心?但此时她
满肚子的心事,实在没心情跟他闲扯,抬脚便要往前走去。
只是一只手臂伸过来拦住了她,胡阙又绕到她面前道:“让我猜一猜,是不是跟宋永旭吵架了?”
宋熙姣瞪大眼睛,惊异的看向他,这人会算命吗?这都能猜到?
胡阙见她这副神色,哈哈大笑:“其实,你刚刚从酒楼下经过,去了宋家的木材店,又脸生气烦闷的走出来,整个过程我都看在了眼里。”
“那你还问我!”宋熙姣白了他一眼。
胡阙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心下怜惜。她一个女子,光是要抛头露面维持生计已经十分艰难,如今还要与仇人为伍,处处碰壁……若他是她的夫,一定不会叫她受这么多委屈。
他不禁叹了口气,推心置腹道:“熙姣,有些事你大可不必一个人扛,你与我合作,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不懂你为什么如此排斥我?”
“……”宋熙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的排斥他,一开始,只觉得此人不像个好人,还总是故意刁难自己,后来打过几次交道之后,她也看的出来,胡郡守家的这个小少爷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人倒是没什
么坏心眼。
但是,她跟他毕竟不熟悉,再加上,总觉得他这个人不老实不好掌控,宋熙姣下意识的就想保持距离,是以一再的拒绝。
胡阙眼看着宋熙姣出现了动摇犹豫的神色,心中一喜,忙道:“你不必急着答复我,尽管回去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告诉我,我始终在这里等你。至于宋永旭那边,交给我,我来帮你处理。”
“你?”
“你且在此处稍候。”
说完,胡阙带上小厮,立即朝宋家的木材店走了过去。
宋熙姣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懂他为什么这样上心的帮助自己。难道,真的是为了和自己合开竹纸厂?
不过,说实在的,竹纸厂那么多事,她一个人的确忙不过来,即便忙的过来也是心力交瘁,完全无暇顾及其他,她需要一个合伙人。可是一想到大夫人无休无止的陷害和纠缠,她又皱起了眉头。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麻烦别人。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胡阙就从宋家的木材店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富贵的老者,正是宋永旭!
两人来到宋熙姣的面前,胡阙回头看了宋永旭一眼,宋
永旭立即上前,一张脸温和客气,朝宋熙姣道:“熙姣,刚才我一时冲动,说了些重话,你莫要放在心上。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胡阙笑道:“谈生意,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可不怎么合适,不如我们进里面坐着慢慢谈。”
当日头逐渐升起到头顶的时候,宋熙姣也终于在合作协议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谈完生意,宋永旭也不多留,立即告辞离开。
酒楼里只剩下宋熙姣和胡阙,她感激的看向胡阙:“这次,多谢你了。”
胡阙将手中折扇刷的打开,故作风流道:“哦?你预备如何谢我?”
如果放在以前,听到胡阙如此携恩求报,一定会心生反感。但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宋熙姣已经知道,他这人看起来虽不正经,也不过是爱开玩笑罢了。便笑了起来,问:“你想我怎么谢你?”
“那姓凌的吃了你亲手做的饭菜,说你手艺很好,不如你也亲手给我做点吃的,让我一饱口福,如何?”
宋熙姣笑了起来:“这有何难?你喜好什么口味?甜的?咸的?还是辣的?”
胡阙立即道:“我喜
欢咸的,辣的,喜欢一个人月下独酌,喜欢读一点志怪故事,喜欢看别人的笑话,喜欢阴雨天,喜欢泛舟周游四海,喜欢爬山观云海雾天。”
宋熙姣听完了他的侃侃而言,好笑道:“谁问你这些了。”
“我想告诉你。”
“好吧,我记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宋熙姣总觉得和胡阙在一起,比和凌子清在一起要更无拘无束,比和仲淳在一起要更放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