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切斯的动静惊动了这个站在窗边接近分崩离析的瓷人,他盯着哈菲斯慢慢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声音也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回来的。
“我看到了,”哈菲斯的声音似笑似哭,“哈,我在预言里看到了那根柱子,可却没想到那就是她,不,或许那还是我,星光模糊了我的判断……”
桑切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浑身寒毛直竖,几乎是压抑着逃生的本能才能僵坐在床上。
“明明是她召唤了我,为什么……”
含混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桑切斯跟着他低头的视线看清了他所站的地板。
在那里,奇怪的花纹正以规律的走向形成了一个中空的圆形,而哈菲斯正好就站在了那个圆形中间。
桑切斯的心跳加快,大脑充血,强烈的直觉让他几乎要抵抗这股求生的本能站起来了,却见这时哈菲斯所站的位置凭空裂开了一道道细密的缝隙,那些缝隙悬浮在空中,像一只只眼睛般睁开了漆黑的瞳孔,一团团黑雾从裂缝之中蔓延出来,将失魂落魄的哈菲斯吞噬在内。
鼓动的黑雾翻滚涌动,不过片刻的功夫,那窗前就再没有人存在的迹象了。
桑切斯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他直直奔到了走廊,赤着脚顺着那条幽暗的走廊跑到了尽头,对着值班的护士大声喊道:“快去叫阿斯比大人!快去!”
桑切斯的声音嘶哑,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般气喘吁吁,他的脚在站定时才感觉到那阵钻心的疼痛,这让他当即站立不稳地跌倒在地。
两名护士当即站起身来,一个摁响了医院的警铃,一个跑到他身边来要扶起他。
“桑切斯大人!这是怎么了?您怎么能这样跑出来?”
护士的声音和手上传来的体温将惊魂不定的桑切斯拉回了人间,他急促地喘息着,半天才开了口:“哈菲斯,哈菲斯大人出事了……”
护士抬起头来看他,眼里有不少困惑:“哈菲斯?谁?”
正在这时,被警铃叫醒的医生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蹲在了他的身边:“这是怎么了?”
桑切斯认出他是哈菲斯的主治医生,当即抓住了他的胳膊,睁大的眼睛里还有未消散的恐惧和不安,他紧紧地盯着医生的面孔,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哈菲斯!哈菲斯公爵出事了!”
医生吃痛地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和护士对了个眼色,在护士拿起注射器时,轻声哄道:“好的,好的。别担心,我们会帮助你的……”
医生的声音渐渐远去,桑切斯慢慢陷入了一种强烈的困倦之中,他紧盯着医生的瞳孔开始涣散,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嘶,他力气可真大啊。”
医生让出位置,让护士帮忙把人搬回房间里去。在他的胳膊上,一个显眼的手印正慢慢涨红起来。
值班的护士停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桑切斯大人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找一个叫做哈菲斯的人……”
医生皱眉想了一会儿:“看来,我们不得不如实报告他的情况。如果他的精神情况还是这么不明朗的话,恐怕……”
医生的声音在恢复安静的大厅里回荡开,压低的话尾慢慢消散,听不真切了。
。
常京桐从黑暗之中醒过来,只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似的,腰酸背痛得厉害,口袋里蟋蟀的叫声歇斯底里,已经有些嘶哑了。
常京桐摸索着将手伸进口袋里,触碰到了那温润如玉的物件,蟋蟀的声音随之停了下来。
这次常京桐获得了罗茜的力量,最开心的莫过于这只小蟋蟀了,它似乎借由这次机会吸收了不少力量,编织的身体沁出淡绿色的粘液,粘液转瞬便凝结起来,顺着它原本的纹理成为了它的新皮肤,触手温润,在光源下泛着玉质的淡绿色光芒,看起来价格不菲。
这会儿常京桐轻轻捏了捏它的触须,目光茫然地在这片黑暗之中逡巡着。
没过多久,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存在,远处的黑暗像是被平白撕裂开来,露出一条细长的光源。
这和她能见到窗户的空间不同,这种感觉更像是她在完整世界里周转时的感觉。
常京桐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触,她强压着自己恐惧和兴奋混杂的情绪,看着那条裂缝以极快的速度朝她扑了过来。
刺目的光线让常京桐短暂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世界又恢复了黑暗。
她在黑暗之中站定不动,在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后,她渐渐能看到这附近家具的模糊形状。
常京桐缓了缓心情,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亲爱的绑定者,
……杀死神笔娘娘。
失落世界
倒计时:……
熟悉的文字蛮横地钻入了她的脑海里,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段文字像是信号不稳的通话记录,省略号的部分是由一段扭曲的线条慢慢取代的,没头没尾且突兀地占据她的大脑。
“……”
常京桐闻到了呛鼻的灰尘气味,将意识短暂地停留在落款‘失落世界’片刻后,才重新打量起这间屋子。
熟悉了昏暗环境的眼睛找到了墙边的开关,常京桐小心摸索着走近,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