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京桐正感到头疼之际,那歌声再次拉近在了常京桐的耳边。
“我亲爱的宝贝……”
在常京桐紧绷着脸,露出隐约反感的表情时,她手上的绳子忽然向后拉动,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拖去。
“!”
事发突然,常京桐连忙用左手握住那根绷紧的绳索,缓解部分右手臂的压力,脑袋上扬,匆匆抬头往绳子拉动的方向扫了一眼。
前方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可紧绷的麻绳还在不断朝着前方拖去。
常京桐努力去勾周遭的杂物,却只蹭了一层灰,扫了一层血迹。
眼见着竖立的前桅越来越近,常京桐绷紧了身子,在即将碰撞到前桅时,全身使力,提前攀上了这根宽大的前桅。
海风吹来,常京桐跟着风的拂动在空中轻微地晃荡了几下,她抬头看了一眼上方收起的船帆,那处绳头被系在了船帆附近,可在这一过程中,她全程没有见到人影。
一股挫败感混杂着对感知到危险时不可控的惊慌,常京桐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甲板上还在喃喃自语,一个劲朝着船沿爬去的男人身上。
“我亲爱的宝贝……”
她耳边的歌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吟唱着,但和男人口中呢喃的海神实在没有太多的关联,常京桐怀疑这歌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都有不同的版本。
她想了想,干脆抓住绳索往上爬,一路爬到了船帆附近,坐在了桅杆上。
在这上头,视野明显更加开阔,至少她能看到那压迫感十足的水墙边缘,但风的拂动似乎也加大了力道,她的身板在这里无处着力,难免随着风的吹动而摇摇晃晃的。
常京桐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才匆匆地朝下扫动,高空俯视时带来的眩晕感让她这个简单的动作只能切割成了数个短时间的查看过程,可下方除了那锲而不舍的男人之外,并不能见到其他的活物。
“——。”
在常京桐耳中,那时远时近的歌声突兀地消失了,转而变成了她所熟悉的鸣叫声,但看下头那男人还在坚决朝着船沿靠近的动作,或许属于他的歌声还没有停下。
“让她过来……”
“不行……,他们吃……”
“杀了她……”
断断续续映入她脑海里的对话像是接触不良的电台节目,常京桐抿了抿嘴,干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对准那远处的水墙。
“你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刚开始说出口的话还像干黏在喉咙里,还没传开就消散在了微风之中,但开完口后,后面的话就容易了。
常京桐深吸一口气,朝着水墙大声喊道。
“你们是谁——”
断断续续传入她脑海里的对话突兀地停歇了,水墙内纠缠在了一起的影子停格在了原处。
在常京桐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声音转化成了高昂的尖啸声,以桅杆为中心,穿透力极强地朝外扩散出去。
在船长室内,正躺在吊床内的船长忽然直起身来,起身过快,吊床不受控制地晃荡起来,在他旁边,舵手直接从吊床上翻了下去,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安静!”
船长愤怒地压低嗓音吼道。
舵手喃喃地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过了片刻,守在门边的副船长才迟疑地开了口:“船长,您听到了吗?那个叫声……”
舵手:“好像是从甲板上传来的!它们登船了吗?!”
浓稠的黑暗里,船长的吊床里传出窸窸窣窣的摸索声,直到摸到了那冰凉的球体时,船长才安下心来。
船长:“不会,只要有这东西在,它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舵手:“那,那难不成是……”海神的使者?!
舵手心里的想法没能说出口,受阻碍的昏暗视野让他越发的不安,似乎单单念叨这名讳,就有可能会招来些可怕的诅咒。
但即使他不说出口,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知晓他的意思。
舵手眼神飘忽:“船长,会不会是我们听错了?”
那尖啸声虽然轻灵,但穿透力强,或许只是嗓音大了,这才像是离得很近似的。
船长耐心告罄:“闭嘴。”
屋子里气氛凝滞,所有人都握住了身旁的武器,严阵以待地候着白天的到来。
桅杆上,常京桐并不知晓船舱内丰富的心理斗争过程,她正紧盯着翻涌的水墙看,那层层叠叠的影子朝着两侧避让,显现出中间越靠越近的庞大黑影,在它靠过来之后,所有的影子便自动被它包含吞噬。
一眼望去,整片水墙内里的影子似乎成了一块整体,占据了常京桐目所能及的所有面积。
“到我的梦里来吧。”
蛮横的语言化成了熟悉的字体霸占了常京桐的大脑。
常京桐短暂的惊愕之后,双眼恍惚被一层白膜笼罩,头向下低垂,身子不受控制地朝船桅下倒去。
常京桐只感觉自己一瞬间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之中,周遭的海水亲昵地围拢着她,让她甚至因为安心而产生了困倦感,但还没等她陷入更深层次的梦境,便被一连串稚嫩清脆的笑声拉扯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