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听南地的话!他就是个叛徒!”
常京桐趴在林厉兰的背上,听着她骂了一路,朝着那处越来越熟悉的荒地走去。
“妈妈说,南地是个普通人,要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常京桐听着自己变得稚嫩的嗓音一字一顿地把话抖落出来。
这段记忆,常京桐从没有见过。
听到这段对话,常京桐怀疑原主也早就忘却这段经历了。
“切,什么普通人?我们谁不是普通人!他就是个孬种!”
林厉兰背着常京桐爬下了那条链条,进了废弃的通道。
随着视角移动,常京桐在通道内的角落里见到了南地。
他现在的身板不仅瘦小还带着难言的瑟缩,两只胳膊紧紧贴在身侧,竹竿似的身子微微佝偻着,脑袋低垂着看向地面。
林厉兰一看到他,本就高涨的怒气更是烧了起来。
“你还有脸过来?!”
南地在这一怒吼下发起抖来:“他们,我不听话,他们会打我的。”
“那你觉得你骗悠桐过去,让她掉到陷阱里,悠桐就不会有事了吗?”林厉兰站在南地面前,身量足足高了他一个半头,“不,你只是自私!你只顾你自己的死活!”
“那你呢!”南地抬起头来,面上全是泪,“是你招惹了他们!怎么不是你被打呢!”
争吵的画面霎那间变得分裂模糊,常京桐从消失的林厉兰身上落了下来,恍惚间,自己已经站在了回收店的门口。
“切,不用等了。兰姐肯定是又在‘忙’了。”
视线往后挪移,常京桐见到了倚靠着墙面的南地,他身量拔高了许多,已经和现在相差无几了,只是面容还带着些许稚嫩。
“她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呢!和码头的职位比起来,我们两个算个毛啊。”南地直起身来,“我看她恨不得能跟我们两个拖油瓶撇清关系,才不会来庆祝什么生日……”
常京桐眨了眨眼睛,视野内的一切再次消散,重新铺就出一张新的画面来。
“你不是一直想当运货的吗?这次码头的活可是兰德大人亲自放下去的,只要跑一趟就顶得上别人跑十几趟了,只要能活着回来,有了这名头还有谁能看轻你。”
常京桐没有意外地再次见到了南地,他现在的眼睛还没有变化,里头露着精光,像是发现了某个有趣的秘密。
“兰姐现在不是码头管事吗?塞你进队里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总不可能怕你出头就不给你活干吧?”
“砰。”
随着这话落下的,是一道沉闷的物体落地声。
这声音像是响在了常京桐的耳边,和眼前的景象有着突兀的割裂感。
常京桐霎那间打了个颤,在铺天盖地的疼痛感中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看着面前阴暗瘪仄的空间发呆。
“该死!我就知道这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要是这眼睛修不好就亏大发了,xxx,还说是临东出来的牌子货……”
常京桐放缓了呼吸,耳边听着这隔了一层的阴郁抱怨,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之中。
抱怨声停下之后,外头窸窸窣窣的声响就明朗了许多。
常京桐趴着没动,直到那外头的脚步声隐约离她越来越远,常京桐才缓缓爬了起来,调转身子,从铁皮桶的边缘探了出去。
那瘦削的背影,的确是南地没有错。
如今的南地已经脱去了梦中那年少时的稚嫩和怯弱,至于露出来的气势到底是不是纸老虎,那就另说了。
常京桐犹豫了片刻,在他将手里的垃圾堆到管道口回身之际,还是下意识地将身子藏了起来。
看南地的做派,他好似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南地会出现在这里?
常京桐在肩膀处抹了一把,那处被打中的血洞竟然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原主身体的恢复能力似乎在不断加强。
常京桐看了两眼手心干燥的血迹。
当初她一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南地,而在此之前,南地已经联合瘪三欺骗了原主,不仅让她陷入险境,还给了一管假药剂给昕姨用,那有可能是南地杀了原主吗?
为了什么?
消灭证据?
常京桐听了一会儿外头的动静,南地在收拾这方寸之地,将脏乱的垃圾往外推。
他是准备在这里长住?
不过片刻功夫,南地的脚步声就往常京桐所在的方位过来了。
常京桐屏气凝神,在南地的脚步挨近铁皮桶的刹那,转身扑了出去。
“嗬!”
“别动!”
常京桐捏着刀片的手挨近南地的脖颈,一下子就在他脖子上开出一条细缝来,里头的血液欢天喜地地往外挤,没一会儿指尖就能感觉到那滑腻温热的手感。
兜兜转转一圈下来,竟然还是这刀片留到了最后。
常京桐直视着身下的南地,在他恐惧的目光下用空余的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
南地那只泛着冷光的眼睛失去了原有的光芒,如今倒像是一个生硬的装饰物般卡在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