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京桐不时回头观察亮点的位置,在黑暗里摸索行进着。
道具的时效让她提心吊胆,整个空间好似只剩下她的喘息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直到道具即将消失了,常京桐都没能走出这片黑暗。
她站定脚步,看了看后头相隔距离始终没有改变的亮点。
“……”
按理说,那应该是通往地狱撒旦的指引,所以常京桐才选择反过来寻找生路,但按照这个形势,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常京桐在无力感的笼罩下沉默地看了片刻,在十秒倒计时里朝着光点迈近。
几乎只是走了两步,光点就猛地朝常京桐拉近,内里伸出一只青白的手来。
刺目的光线下,那手腕上的红绳都看不真切了。
常京桐感觉身子一歪,大脑短暂地空白了。
等她重新清醒过来,黑暗不见了,光点不见了,那只青白的手也消失了,只有周遭慢慢簇拥过来的朦胧雾气,和不远处悬挂着红粉色霓虹灯的大门。
那霓虹灯用刺目俗气的光歪歪扭扭地写着‘迷宫出口’。
常京桐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下一秒却腿脚无力地摔倒在地。
“咳……”
她喉头发痒,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却见地面上忽然多了几个喷溅而出的血点。
常京桐头脑发胀,大脑像是失去了大片的记忆,完全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进入光点后会来到这里。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微弱地鼓动着,呼吸沉重而凝滞。
常京桐强行咽下喉头不断上涌的血气,带动面前欢腾的雾气,咬牙扶着地面哆嗦着站起身来。
她觉得很冷,血液似乎都要被冻住的冰冷。
常京桐强迫自己迈开脚步,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边,扶住了那扇金属大门。
冰冷的指尖甚至觉得这泛着冷光的金属是温热的。
常京桐几乎没有犹豫地提脚迈入门内,却在跨过去的瞬间隐约记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重新挨挤在一块的迷雾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随着雾气的挨蹭而轻微变形。地面上,堆叠延伸的红绳以它为终点,一路铺就过来,消失在常京桐的脚边。
。
耀眼的日光刺痛了常京桐的眼睛,她浑浑噩噩地躺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落在不远处的一条光束。
离开迷宫前身体的各种痛苦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只有浓重的疲惫感还在裹挟着她,让她连起身的动作都变得异常困难。
“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伴随着细微的震颤,常京桐爬上血丝的眼珠子稍稍转了转,终究还是没动。
锲而不舍的铃声终于停了,转而是信息到来的提示音。
常京桐闭上眼睛,脑子想睡,身体却还在不安烦躁地抗拒着睡意。
迷宫里的一切像是一面缺了边角的地图,常京桐对那段关键时刻消失的记忆非常在意。
她到底是怎么样到达宫殿出口的?
她最后在迷雾里见到的人影是那小孩吗?
他说过自己不是绑定者,而是欲念化身的碎片之一,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当时那小孩的话是印在她脑海里的,常京桐会以为她听错了,理解不当或者记忆的另一处错乱。
既然那小孩不是绑定者,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迷宫里?
难不成他也是迷宫的一份子?
常京桐焦躁地翻了个身,面朝着沙发靠背,但浓烈的不安感没过多久就将她重新推回原先的位置。
虽然阳光很刺眼,但那缕阳光的确是给予了她不可多得的一丝安全感。
‘只要顺利通过迷宫历练即可晋级,有机会见到更广阔的世界。’
迷宫游戏开始时‘看到’的话语让常京桐心烦地向下翻动。
脑袋冲着外头,整个身子趴在沙发上。
一张荒诞的纸片,一系列诡异的世界体验,常京桐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场风波折磨疯了,而迷宫游戏竟然还声称要让通关者见到‘更广阔的世界’,常京桐甚至不敢细想那会是怎样的体验。
她还需要这样颠簸多久?
这一场场的委托会有结束的一天吗?
寂静的屋内,常京桐躺了许久才起身,手机里的信息已经进了十几条,她粗略地看了看,不外乎是公司组长,人事和财务的零碎话语,逃不过裁员,事务交接和工资结算。
常京桐将那张拍得歪歪斜斜的工资条放大,对无数次加班却始终显示为零的工资一栏看了片刻,这才将图片关闭,转而和对方说起自己身体不适,晚点过去。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从这一系列灾难里逃脱出来,不就是为了能在这世界活下去吗?
常京桐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将工作交接好,免得公司找到理由扣她本就微薄的工资,她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遍,因为担心随时可能拖走灵魂的委托降临,她一路匆匆忙忙,直到出了门,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纸片去哪里了?
站在大门外的常京桐犹豫了片刻,无奈地发现如今的自己连进熟悉的家门都有隐约的压力在。
她踌躇地原地转了个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