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京桐的问题让黄进身子一抖,目光从虚空中收了回来,落在常京桐身上。
他的理智似乎随着目光的收回而慢慢拉扯回来,黄进的脸开始因为愤怒和悲痛而扭曲起来。
“该死的人是你。”沙哑的声音用尽全力从嘴里吐出来,“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黄进怒吼了一声,全身发力要撞上来,常京桐当即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咬牙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强行摁在地上。
“真的是你!”
周有禾说他见到田芊芊和黄进两人在吵架,这说明黄进早就找到了田芊芊,可田芊芊还是死了,常京桐怀疑是黄进杀的人,却终究还是因为这诈出来的答案而心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常京桐看来,他们两人之间是情侣中典型的一种,吵归吵,大不了分手,何必要人性命,更狠的是,他竟然将田芊芊的尸体拿去喂猪!
如果她当时没有及时找到芊芊的尸体,那恐怕什么痕迹都会被破坏殆尽。
常京桐想到这里,手上的力道便没了控制,直到黄进面色紫红,翻起了白眼,才醒过神来松开了手。
木屋门边,周有禾蹲在那里,手撑着脸往里看,一副稀松平常百无聊赖的模样。
黄进用尽一切力气呛咳着,努力想朝旁边侧躺,好将常京桐掀下去,却在偏头见到门边的周有禾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你……,”黄进将头扭转回来,双目大睁,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吐出来似的,“怪不得,怪不得芊芊会知道我们要卖了你!原来你早就合伙了这个傻子!让他把一切都告诉给芊芊!”
常京桐心口狂跳,她目光往门边看着他们的周有禾身上一扫,强压着浑身的冷意,将注意力放在黄进身上。
“她知道了又怎么样?为什么要杀她?”
她的声音在发抖,是因为愤怒也是因为从心底不断攀升上来的寒栗。
“呵,她说她要报警,她要报警抓老子啊!”黄进撕破了平日里那副淡漠的面具,嘴里的脏话不断朝常京桐身上丢来,“就为了你这个表子!这次也是你揭发我们的是吧?哈,看着我们倒霉你很得意吧?”
黄进怒骂着在紧绷的绳索下挣扎不休,张大嘴就要来撕咬常京桐,常京桐踉跄着起身后退,看着地上精神陷入癫狂的两人,又看向门边撑着脸看戏的周有禾,只觉得从脚底板凉到了头顶。
她一直在防备‘俞平’这类角色的出现和干扰,可如果‘俞平’早就在她身边观察着一切,蛰伏着,只等着找到事情的薄弱点,一击即中呢?
常京桐从木屋里出来后,精神还有些恍惚,身旁的周有禾兴冲冲地来抓她的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往前走,却被常京桐猛地拉住了。
“你到底跟芊芊说过什么?”
常京桐脸色白得像纸,目光紧紧地盯着周有禾,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出一丝一毫装疯卖傻的端倪。
周有禾那双眼睛在常京桐森然的视线下不安地扫来扫去,最后扁了扁嘴:“说什么呀?”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盗墓的?”
周有禾偏了偏脑袋,看着常京桐指着木屋的手指,好似怎么都听不明白:“他们是坏人,坏人都要拿来当粮食的。”
常京桐沉默了。
两人四目相对,直到常京桐眼睛酸涩地眨了一下,周有禾突兀地笑了起来:“你输啦!”
他高兴地凑到常京桐面前拼命眨眼,像是在取笑她在这场没有预兆的睁眼游戏里取得的失败,又像是在取笑她忙活了几日却什么都没得到的失败。
周有禾拉着她往前走,常京桐麻木地跟着他,一时间心里全是茫然凝结成的大雾。
如果周正杰真的是委托人,那他已经死了,她恐怕永远不会知晓他心中的宝藏指的是什么了。
他们走过了栽种人头瘤树的广场,那里少说也有百来人,估计全村人都挤在这里了,远远看去,各自都在忙碌着手头的事情,广场已经支起了不少桌椅,俨然一副要摆桌吃席的做派。
“今晚就有好吃的啦,吃完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周有禾晃着她的手,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自创的菜名。
两人走近了些,常京桐看到了树下堆在一处的背包。
那几个熟悉的背包早就被翻空了,此时几个小男孩正就这背包的归属争执着。
在那旁边的供桌上燃了香,烟气缓缓地向上飘浮。
常京桐像是被一桶冷水浇了个激灵:“芊芊呢?那具尸体去哪里了?”
“这里,这里。”
周有禾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身后,那些隐约的讨论声还是钻进了常京桐的耳中。
“嘿嘿,这姑娘倒是和阿禾合得来。”
“挺好。说起来,现在的后生还不如阿禾懂事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还想掏周家的底呢。”
“没事啦。反正他们本来就是走不掉的。”
那浓重的乡音混淆了常京桐的视听,她无知无觉地跟着周有禾走,进了那处斜坡边上的房子,在院子里见到了忙着洗衣服的周有成。
他看着两人进来,冷着脸甩了甩手,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