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躲姜存。
比宋唯躲格予更努力。
从决定和白显在一块儿就开始躲,来找白显也躲,找到白显接着躲,任务成功重伤未愈带着伤上个厕所都要提前侦查一下姜存在不在洗手间。
加上姜存中将平时忙的脚不沾地,忙里抽闲顶多关心雄虫幼崽穆哲两句,对赖活着死不了的穆瑾连个眼神都不多给。
穆瑾踏上返程的飞行器时,还重重松了口气。
以为自小便听话懂事,严格按照雌父的要求和建议考学求职的自己,在突如其来的情感事业双向叛逆之后,在自私自利为了恋爱几番劳动弟弟和雌父之后,那顿本该把皮肉抽烂骨头砸碎的暴揍,能因为躲的远,而幸运的减免。
然后,在放下行李,准备回头拉白显时。
和端坐在皮质沙发上,换了宽松训练服的姜存对上眼了。
四目相对。
穆瑾头皮一紧。
完了,他心想,要挨揍了,数罪并罚,不知道雌父会从哪里开始算。
也行,他又想,最近行事确实有失章法,简直称得上一句胡作非为,挨顿揍心安。
“雌父。”,做好了心理准备,穆瑾连精神力都没调动,学着穆哲的样子,“我们聊聊?”
姜存微微颔首,示意他往前站。
穆瑾抿了下唇,搁下行李,没再敢偏头看白显。
“雌父……”,穆瑾斟酌着词句,试图为自己近段时间的不牢靠和不负责道歉,又不想有脱罪逃罚的嫌疑。
“我知道,放弃军部的工作机会,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占用小哲的投资开冰沙店,以及擅自决定带小哲来荒星这种危险的地界,害小哲受罪宋唯受伤,让雌父担心,是我任性了。我以后会努力工作,向前走向远看,顾好自身的同时兼顾家庭,不会再给大家带来麻烦。”
有些事,蒙头做的时候,就知道不是最佳选择,却也知道绝不会后悔。
穆瑾近日时常在想,为了白显,放弃奋斗多年刚稳步的军部工作值不值得,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开冰沙店最终能不能成功,让弟弟和雌父费心劳力应不应该。
现在白显就站在自己身后。
或许是万事将定,或许是穆哲给的底气太足,或许是在老鼠洞,爆炸声传来时,宋唯在耳边咆哮的那句“别担心”,真的稳住了他的心神。
他忽然觉得,这段时间的叛逆,大抵不全是情迷心窍,不是为一场不稳定的爱情肆意妄为。
不是为了白显。
白显,只是他生命拐角处的一盏灯,恰好用还未炙热燃烧的爱情,照亮了他日渐清醒的独立与自爱。
正如穆哲说的那样,要让工作,不再是为了向上爬,向有资格嫁给雄虫做雌侍的军衔攀爬,让生活也不再受条条框框的约束。
他用一场兴师动众的感情追逐战,向自己迷茫的内心证明了,哪怕是从出生就被无形锁链束缚着的雌虫,在感知到自由时,也能惶恐不安的挣脱锁链。
听完他的反思和承诺,姜存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确定你现在追逐的,是你想要的,不后悔?”
“是。”,应当没有雌虫不会妄想追逐自由,穆瑾应的坚定,他也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追逐自由,“不后悔。”
姜存站了起来。
绕过长而宽的桌子,在穆瑾面前站定,抬起了手。
穆瑾心几乎要跳出来,姜存教育幼崽向来是拳击,不怎么会扇巴掌的啊!
他心慌,眼神飘忽至无法聚焦,却惊觉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抬头一看。
白显不知道啥时候窜上来的,正攥着姜存的手腕,表情说不上凶,但手上力道不轻,“别动他。”
“白显。”,穆瑾忙去扯他,“松开!”
“不后悔,就走稳一点。”,姜存却没与白显起冲突,抬起另一只手,在穆瑾肩上轻拍,“我最近也在想,是不是逼你太紧,让你现在连危险行动前都不愿意向我求助。”
“我总想做一个称职的雌父,拉你们走正路,再帮你们走顺一点,别像我这么辛苦。”
“可这段时间一起行动,发现你们都长大了,你们的日子过的比我建议的要好很多。”
“我也会反思,努力跟上你们的思想,继续做你们的靠山,而不是需要躲避的老顽固。”
说完,姜存冷冷看了白显一眼,抽回手,转身离开。
穆瑾原地愣了好久。
盯着姜存背影离开的方向。
抬起袖子抹了把眼睛。
“对不起。”,听的云里雾里的白显把怀里的风衣递过去,“没纸,你用这个擦吧……”
穆瑾接过来,捂在脸上,猛哼了一把鼻涕。
白显瞬间后悔了,扯着风衣一角想往外拽,拽到一半看见穆瑾通红的眼睛,又主动给捂回去了。
他没敢抱,无措的站了会儿,等穆瑾情绪平复了约莫能听清楚话了,才背上行李,带着他往分配的房间走,边走边压低声音道歉,“我不知道你和姜存中将……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是我不懂事。”,穆瑾抽了下鼻子,“雌父不打我已经很不正常了,他怎么也不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