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已经渐渐地在本丸的各处响起,春天慢慢离去,夏季翩然而至,即使是对气温变化并不非常敏感的付丧神们,也察觉到了季节的转换。
樱花早已凋落,树叶倒是郁郁葱葱的,鲜绿的色彩在心理上能带来些许凉意。
审神者已经来到这座本丸任职一个季度了。
继明石之后的特例者,接连出现了两个,如果说江雪左文字的厌战之心让审神者纵容了他不出阵,那么数珠丸恒次却让人猜不透审神者的想法。
虽然是佛刀,但在他的那个年代,数珠丸却是以杀证道的破邪显正之刀,并且他本人也未曾有类似于厌于出战的表示,所以有不少付丧神猜测,是审神者将数珠丸留了下来。
“这一点,还真是令我冤枉啊。”审神者站在田地中,慢悠悠地说着。
数珠丸正穿着内番服,手里拿着水壶,均匀地将水浇灌在茁壮成长的作物上。听到审神者平静的不像是抱怨的抱怨,他的动作未停,温和地回答着审神者。“因为他们想不到我提出这样要求的理由。”
确实是这样,而且数珠丸要求留下的理由也是现在不能和他们说的,所以审神者对他们的误解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一期一振倒是发现后担心地来问了一次,毕竟他是知道数珠丸之前经历的,还明里暗里地表示如果审神者对数珠丸不放心他可以帮她以绝后患,让审神者颇有点哭笑不得,只能安抚下一期,让他放心。
“对了,你现在的身体感觉如何?有哪里还不舒服的吗?”为刀驱邪和为人转嫁灾厄毕竟是不同的,担心数珠丸有什么不适的审神者如此问起。
数珠丸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摆。“没有任何异常,请安心。”
审神者点了点头,望向田地的远处,像是想起什么事了,她又开口。“之前,明石对你说了什么吧?”
原本她是想着明石好歹是知晓数珠丸来历的,也是本丸的老干部了,所以将带领数珠丸熟悉环境的任务交给了他,本来她都想好如何在明石用各种懒癌专用借口的攻势下突破了,却发现明石异常干脆地答应了。
异常到她能够嗅到不正常的程度。
但是当时要去时之政府的事情又非常紧急,中途改主意也显得很奇怪,所以审神者就没有对自己的安排做出改动,现在想到这件事,于是拿出来问问数珠丸。
数珠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转身面向审神者,面容上的笑容文静而温柔。“他确实同我说了一些话,只不过是将我内心所想具现在他的语言里然后阐述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审神者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而后听见数珠丸继续平缓地述说着。“这座本丸的大家,都是记挂着您的。”
数珠丸所见的审神者,唇角只是噙起了温和而困惑的笑容。“我知道,但我还是……不太明白。”
数珠丸也不强自指望现在的她能够明白,对于全身都沐浴过她的灵力和血液的他来说,她的过往同那些一起,烙印在了他的心底,不同于药研藤四郎的模糊和时断时续,他知道的是从头至尾,属于审神者的一切。
所以他不着急,所以他不迷惑,所以他能耐心。
也正因为明白她来此处不仅是作为“审神者”,所以才亲自向她要求驻守在本丸里,即使他们能够帮上她的也不算很多。
“说起来,再过一段时间您就要回现世一趟了吧?”数珠丸问着他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嗯。”审神者点了点头,然后敏感的察觉到数珠丸的心情比之前要差了一点——虽然从他的神态完全观察不出来,也许是因为他们“血肉交融”过的产物,总之审神者就是能够发现。
她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审神者来到马厩的时候,江雪正低垂着头,眼神温和地看着正慢吞吞地细细咀嚼着胡萝卜的马匹,马厩被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一点儿异味,马匹的鬃毛也油光水滑,显然得到了非常精心的照料。
说来虽然和明石一样都是长期留守在本丸里的刀剑,数珠丸和江雪却十分乐意去做内番,和那位以没干劲为卖点的懒癌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注意到审神者的到来,江雪微微转过眼睛,温和地向审神者打招呼,同时也感慨着。“能够这样接触鲜活的生命,就像是被救赎了一样……”
审神者只是笑,虽然看不见她的脸,江雪却能察觉到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开口。“我已经明白时之政府与时间溯行军的矛盾无可调和,即使不喜战争,我也会执起刀来守护的……”他浅浅地笑了。“如您一般,不过,是为了保护您和同伴……”
审神者含着笑,终是开口了。
“你与过去相比,真是不一样了许多。”
江雪垂下眼,笑容变得浅淡了一些。“毕竟在那之后我也经历了很多事情……”
“是呢……你也长大了。”审神者抬起眼,仔细地打量着江雪的面庞。
是了,她和江雪左文字相识于更早的时期,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一团稚气的孩子,不过是个依托于她的灵力才得以暂时现界的付丧神,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