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殿小厨房做了新的心,带来给皇姐尝尝。”
雅善轻轻颔首。
她已无力起身,便只是低声道:“你先放在那吧。等好些了,便尝尝。”
李羡鱼了头,将食盒放到一旁的长案上去。
而此刻,长案上已放了不少物件。
除那只显眼的皮影木箱外,还有许趣的小物件。
铜钱老虎,兔儿爷,九连环,鲁班锁——
比之她今日到的,只不少。
李羡鱼下意识地道:“皇兄今日也来看雅善皇姐了吗?”
雅善轻轻摇头:“没有。”
她语声很轻:“是闲来无事,让浮岚将曾经送的物件都拿来看看罢了。”
李羡鱼想起,浮岚似乎是皇姐影卫的名字。
虽然,她从未见过。
于是她轻应了声,视线落在其中一只纸鸢上。
那只纸鸢做成了燕子的模样,双翅上绘有精致连绵的祥云纹,灵巧生动,即便只是搁在那,都像是要随风飞起。
李羡鱼称叹道:“这只纸鸢也是皇姐的影卫送的吗?比在宫见过的都要好看。”
雅善苍白的上浮起些笑意,像是有些缅怀。
“这是浮岚在十六岁生辰时送的。是她亲手打的竹骨,绘的纸。说是等好了,便一起去御园放纸鸢。”
她垂下羽睫,低声道:“不曾想,至今也未能用上。”
“你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李羡鱼连连摇头:“那皇姐便更应当留着它。”
她重新坐回到雅善的榻边,替她拢了拢狐裘边缘,认真道:“等来年开春,皇姐的身子好转后,一定会用上的。”
雅善轻笑了笑,却没有答话。
身子是她自己的,自然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起初的时候,成日咯血,底子早已虚耗透了,连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后来,便是影卫司的司正递了药来。
吃过后,倒是不再咯血了。
但她却清楚,自己的身子并未好转,那药,也不过是拖延她离去的时日罢了。
思绪未定,远处的槅扇便被人轻轻叩响。
有宫娥的语声轻柔道:“公主,奴婢给您送小食过来。”
雅善低应:“进来吧。”
一名绿衣宫娥随之提着食盒进来,先是对李羡鱼福身行过礼,又将食盒装着的心一碟碟地放在离她颇近的一张剔红高案上,这才躬身退下。
雅善略看了看,便对李羡鱼道:“近日午膳用少些,她便总是在这个时辰送小食过来。”
“今没有胃口,你替尝尝吧。”
李羡鱼轻了头,便从中捧起一碗看起来最是好看的樱桃酪来。
红色的樱桃衬着雪白的酥酪,像是梅花开在雪上。拿小银匙轻舀一匙,放入口中,香甜的酥酪便化开,而蜜渍过的樱桃酸甜可口,中和了酥酪原的甜腻,只余清香满唇齿。
李羡鱼吃了小半碗,这才停住手的银匙,小声雅善:“皇姐,这樱桃酪,还能再给一碗吗?”
她抿唇笑起来:“想拿给临渊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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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善莞尔,便又唤了那绿衣宫娥进来,吩咐她再去小厨房做一碗一样的樱桃酪。
而李羡鱼则坐在雅善皇姐的床畔,与她聊起近日看过的几有趣的话。
雅善安静地听着,偶尔也上几句,倒也不再像是往日那般,未说上几句话便咯血了。
李羡鱼看在眼,心情也微微雀跃起来。
她想,兴许明年春日的时候,她便真的能与雅善皇姐一同去御园放纸鸢了。
而此刻,一话子讲完,宫娥也轻叩槅扇:“公主,樱桃酪做好了。”
李羡鱼回过来,发觉自己已在流云殿停留了许久。
今既然樱桃酪做好,她便也起身向雅善皇姐辞行。
“皇姐,嘉宁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她弯眸道:“等过段时日,宁懿皇姐宫的鹤望兰便要开了。那时候,去讨一枝过来给你插瓶。”
雅善柔声:“去罢。”
“流云殿的时候,记添衣。”
李羡鱼连连头。
她提起空了的食盒迈过寝殿的门槛。
那名绿衣宫娥还等在寝殿外。
李羡鱼便让她将樱桃酪放进空荡荡的食盒,自己则披上了来时穿的斗篷,步履轻盈地往披香殿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