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预谋的,而且对方很明显就是在那里守株待兔。赵毅的军队都有打猎的习惯,但并不是每次赵毅都会出去,至少,行军这几个月,苏陌就只见他猎过三次。她听张弛说才知道,昨天他们打猎的地方,赵毅还是皇子的时候去过很多次,这次经过,他亲自去,一点不意外。
但知道他这点过往的,跟赵毅怎么都会有些干系。牵涉到皇家内部,苏陌这个外人,自然是要封口的。
可谁知赵毅说的却是这话。
苏陌斟酌了一下,品不出赵毅的本意,只好谨慎地回道:“张弛人很和善,我又受惠多次,当然熟稔一些。”
赵毅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才转到正题上来,“昨天的事情,忘了。”
简单明了,却让苏陌终于安了心。赵毅若是不说这话,她都要怀疑赵毅是不是会找个幌子杀她灭口。
军队休整了一天,翌日,个个精神抖擞地进京了。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向京城,京城外几十里内,到处都有百姓夹道欢迎。文武百官也出迎十里。皇室以安王赵隋为首,百官以宰相贺启章为首。
苏陌和苏誉这两个质子,自然是要拉出来遛遛的。另两位藩王也早递上罪己书,质子已经在来京途中。等四位质子到齐便能得到统一安置。
景帝昭告天下是培养藩王人才,当然不会将他们软禁京城,而必须做个宽宏大度的架子给世人看。
百官和乐皇室欢心,哪里看得出来前日赵毅才遇刺过?
安王赵隋端着接风的酒到苏陌苏誉面前,作为质子,被有心人拉拢很正常,苏陌自然处得小心翼翼。
尤其是这安王,据说他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张太后的长子便是建元帝,建元帝昏聩,年纪轻轻便夭亡,后由五岁嫡孙继位,左相辅政,统摄百官,大正王朝进入最黑暗的两年,不但百姓受苦,藩王离乱,连皇室也惨遭荼毒。张太后的另一个儿子也死在这场动荡里。
端王赵毅反攻京师除奸臣,匡扶社稷,张太后是有想过立安王为帝,不过赵毅强势,她也只好妥协。所以,如今,安王赵隋绝对是赵毅是最大威胁。
有太后撑腰,皇室宗亲对安王颇为推崇,人前也显得更亲和。
至于景帝赵毅,对整个皇室而言,他就是一朵开在荆棘林中的奇葩,浑身带刺,即便是血亲,也是敬畏有余而亲和不足。
赵隋年方弱冠,却已经透出一股老狐狸的精明味道,在他们面前更是笑得温和无害,越是这样,苏陌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苏誉说:“家兄身体抱恙,忌酒,若安王殿下不嫌弃,就由在下代劳?”
赵隋也不仗着身份为难,只道:“大世子应该保重身体。”
苏陌暗暗吸了口气。这人心之深,断不是她这等小民能够驾驭的。对所有应酬,苏陌非常本分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不过多热情,也不过分孤冷。谁知道这些笑脸相迎的人有几个没带着刀子随时准备捅你一刀?
朝堂之上,借刀杀人的勾当她从小就听闻过,自然能避则避。幸好天色将晚,没有多耽搁,一行人纷纷进了京城,那二十万大军则留住京畿军营待命。景帝要犒赏三军,其他人等长途奔波可自行回去歇息。
苏陌苏誉两兄弟下榻之处是湘南进奏院。张弛亲自送他们过去。进门时,苏陌本还想请张弛进去坐坐,苏誉却很爽快地送了客。
“天色已晚,张大夫请回吧,改日我们兄弟必登门拜谢。”
张弛前脚都快跨进进奏院的大门了,听得这话,又缩了回来,随手将苏陌的药方递给苏誉,“那我就先走了。”
苏陌恨不得将这个弟弟拍墙上去,跟着张弛走了几步,“舍弟不懂事,你切莫多心。”
张弛回头含笑看着苏陌,“大公子,你们的身份特殊,若有官员造访,能避则避。二公子也是为我着想,不想我卷入这些是非。”现在皇上对质子的安置还不明朗,过多交往的确不甚妥当。
张弛翻身上马,又冲廊下苏誉拱了拱手,策马而去。
苏誉目送走张弛,走到苏陌面前才说道:“这里是什么情况我们自己都不清楚,贸然请客人进去,怕失了礼数。”
苏陌蹙眉,苏誉何时变得这样世故了?
苏誉也挑了眉,难道让他进去继续跟你“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