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起击溃南陈车阵来到南陈军原本安营扎寨的陵江河畔时,天色已晚。
遍布陵江一侧的南陈军营已经被一场大火烧成了满地的残垣断壁。
林云起分派人手查看,得到的回复无一例外都是南陈军烧毁了全部无法带走的大车粮草,连几条没有打造完成的船,都扔在了江中,当做阻挠水师的铁索。
满心想着一雪左骁卫前耻的林云起扑了个空,心中愈发郁闷,正向沿着陵江继续追上去,却被此时才开始渡江的左右翊卫方向来的塘马拦了下来。
“陛下诏命,各军原地止步,搜检南陈撇下的青壮百姓,若无命令,不得擅自衔尾追击史太岁!”
林云起看着前来传令的羽林军,想骂却又不敢,只能阴着脸抱拳道:“左骁卫领命。”
等到那名传令的羽林军骑马向自己身后的中军赶去,林云起才对身旁的将校说道:“搜检陵江以西至丰都,把南陈驱散的青壮都抓回来!”
四月五日,章义将王承业的偏师并入,开始为其麾下的五个卫整补士卒辎重,同时下令章十八率左右翊卫沿钦州向宁州进军。
四月十日,初步整饬好的唐军再度分兵,以程亦率左右候卫顿兵于崖关之外,与司马铮对峙,其余八个卫则在休整期间加紧迁移准备交给西蜀的漳州两郡的丁口府库。
另一边,林孝节此时已经退入蜀地,在整合了朝中派来的蛮兵后,兵力已经达到了七万余人,这七万人几乎是西蜀除去拱卫都城涉陵的宿卫军之外的全部可战之兵。
为了给这支西蜀最为庞大的野战军团全副武装,西蜀在与裴彻谈完后,便动用了积攒许久的储备粮仓与府库中的兵甲。
甚至不惜动用大量民力将所有甲仗辎重全部聚集于靠近台州的栈道一侧,只为了林孝节再次出蜀时能够随时获取补给。
可等着一切都快要做完时,退回蜀地的林孝节却突然表示,他麾下兵马刚刚整合,不宜立刻出击,应当再休整数月。
这让西蜀皇帝刘协颇为不满。
他连番派人前去催促,可林孝节却丝毫不为所动,所用来回应的一句话也永远都是“蛮兵军纪仍需整顿,甲仗钱粮仍未拨付到位。”
林孝节说的话其实是搪塞的借口,蛮兵归附西蜀何止数年,一些蛮兵甚至早已经充实到西蜀各军中,作战的习性也早已与西蜀军队无异,现在说出这些话,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因此当他的回答传回涉陵后,刘协罕见的拍案而起,怒斥林孝节拥兵自重。
可等到朝中诸公向刘协请示换掉林孝节时,刘协却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我虽然骂了林孝节,可说到底,林孝节仍旧是蜀臣,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举动,且他的家眷亲族都在涉陵,如果他真的要反,在获取海量的甲仗钱粮后,便早早就向着涉陵进军了。”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他并非起了反心,而是对战局有些忧虑。”
刘协对候在一旁的左丞相刘亮说道:“虽说这些时日唐军将漳州搬空了让我们有些损失,可那两郡对我们来说也本就是飞地,我心中对漳州也不抱什么期望。”
“另一个就是,眼下唐军正将全部目光放在建康外的最后两道关隘上,史太岁又退往越州,我们多等等也是好的,万一他们两方打起来了,对我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刘亮颔首行礼道:“陛下看得长远,臣等不如陛下。”
刘协对刘亮的话表现得极为受用,可仍旧摆摆手道:“这些话还是少说罢,你等下就去见刘义一面,告诉他,林孝节何时出蜀,全由他决定,我不再过问。”
刘亮听到刘协将权力下放给刘义,刚想劝阻,刘协却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有一点,他要记得,我给了他如此多的支持,可不仅仅是为了换回两个一时半刻无法彻底掌握的边州。”
刘亮听罢犹豫了片刻没有立即离去,刘协见刘亮没有动作,便侧了侧头问道:“左相还有什么顾虑吗?”
刘亮抱拳道:“陛下,刘义此人激进,臣怕.....”
刘协双眼微眯,冷声道:“左相,往日你们斗来斗去,我就不说什么了,毕竟都是为了我大蜀,可若是值此大变之机,你们还要勾心斗角,那就别怪我翻翻旧账了。”
刘亮身子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随后拱手行礼,就退了下去。
刘亮离开后,刘协轻叹口气,一旁的内侍监立刻凑上去道:“陛下何故唉声叹气。”
刘协苦笑一声道:“国小力微,内部又勾心斗角,反观北唐,雄踞北地不说,君臣又如此相合,令我艳羡不已啊。”
“罢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摆摆手道:“如今正逢初春,去后花园看看花草,扫一扫心中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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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史太岁放弃钦州漳州逃往越州让南陈朝中再一次震荡。
不等南陈朝堂对史太岁口诛笔伐,另一件事让南陈上下再度紧张起来。
四月二十日,在搬空漳州二郡,又整补之后,唐军终于开始拔营向南挺进。
沿着漳州一路向南的唐军连同民夫辅兵在内共计三十余万,这支庞大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