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石不足,快些从后面搬上来。”
“左一、左三石炮阵地有石炮绳索绷断了,快去修补!”
灌阳城东,唐军大营前,不断甩动投臂的石炮阵地上,到处都是呼喊声。
不断有民夫辅兵拉着一车一车的石头来到阵地一侧现场打磨再交给操作石炮的工匠辅兵。
四处石炮阵地中间的宽阔土路上,不断有驮马拉着板车沿右侧向营中走去,板车上尽是些受了伤的辅兵民夫。
土路左侧,一队队披甲执锐的步卒正缓缓出营集结,一面面形色各异的认旗让人一眼看去便眼花缭乱。
石炮阵地前方整齐地唐军军阵中央,程亦拄着刀坐在一座临时搭起的望敌楼上看着己方发起的又一轮攻击。
这已经是他们今日的第三次进攻了。
“这一次派出了多少人?”
程亦清了清嗓子,吐出一口浓痰问道。
一旁的左候卫将军张孝举抱拳道:“回总管,这一次派出的是我左候卫左前厢军全部加左虞候军四个团。”
程亦瞅着阳城没那么大,一次投入三千多,是不是有些密集了。”
张孝举扭头看了眼远处的灌阳城墙,皱着眉头说道:“这灌阳城守军过于顽强,我军昨日攻击就是后劲不足,才没能在城头站住脚,若是不派的多一些,怕是重蹈覆辙。”
程亦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说道:“那便再看看吧。”
说着,几人就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灌阳城上。
灌阳城东面城墙上,落下的炮石正把城墙砸得不断落下泥沙,城墙上到处都是放置好的守城器械,但是却没有几个人在城垛边上。
城墙靠内的地方,连成一片的木幔后方,成群的守城南陈军与青壮正蜷缩在里面,静静的听着外面炮石的呼啸声。不时有木幔被连续砸中,导致藏身在那里的同袍发出哀嚎声,引得其中的青壮露出畏惧的神色。
身着普通士卒扎甲,头发稍稍有些凌乱的郡守凌忠节正伏低身子在士卒们之间行走,并不断激励着他们。
他的嗓子已经哑了,原本整齐的八字胡也不再干净,可这并不耽误他给城头士卒们带来的激励。
这几日,若不是他在城头身先士卒,灌阳城早在第一日就被攻下了。
而正是因为他带着百余名部曲顶住了唐军第一日的进攻,才渐渐让城内军民的士气与信心稍稍提升,到了如今,满城的军民都不再是最初那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而是坚信他们能在郡守的带领下迫使唐军绕行。
“郡守!了望兵回报,唐军上来了。”
正当凌忠节还在激励士气时,一名方镇军的幢主匆匆跑过来说道。
凌忠节闻言神色一凛,连忙对那名幢主说道:“走,带我去看看。”
说着,他就在那名幢主的带领下从木幔后走出去,来到没有多少人的墙垛边上,小心翼翼地向下查看。
期间,一枚炮石突然砸在他身旁十几步的地方,将一处垛口完全摧毁,飞溅的石头从他的脸上飞过,他却浑然不觉,依旧将注意力集中在下方唐军身上。
“郡守,走吧,这里危险。”
一旁的幢主连忙劝道,可凌忠节却全当没听见,直到过了一会,才转头看着被摧毁的那处垛口说道:“让人去修补垛口,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下令所有人出来御敌。”
说着,他便弓着身子朝门楼走去。
见到凌忠节终于打算去比较安全的地方了,跟着的那名幢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带着三五个人竖着旁牌掩护郡守离开。
城下,左候卫左前厢军与左虞候军组成的军阵正在缓缓向城下推进。
他们的前方,几座攻城塔已经距离城墙只剩几百步,攻城塔后方,十几辆头车以及轒辒车正在民夫与辅兵的推动下紧紧跟随。
不断有石炮从他们的头顶越过,飞向前方的城墙。
而他们面前的城墙,却始终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已经被石炮密集的轰击给完全杀光了一样。
“弓弩手上前!”
随着盾车从攻城塔之间的空地上抵近到百步左右,军阵中的一名都尉大声下令。
铜钲声响起,数百弓弩手立刻越阵而出,先一步靠近城墙,在他们刚刚到位,还没有射出第一轮箭雨时,城墙上终于有了反应。
随着一阵响动,城墙后方也飞出了十几块炮石,并大半命中了密集推进的器械。
这一轮突然发射的石炮让进攻的唐军立刻就损失了一辆攻城塔以及三辆头车,另有几十名辅兵民夫被炮石命中,当场变成了一滩肉泥。
“敌军石炮反击了,转换目标!”
后方唐军石炮阵地上,了望兵扯着嗓子嘶吼,工匠与辅兵们连忙调整石炮角度,并迅速射出了一轮炮石,压制南陈军突然密集发射的石炮。
南陈军的石炮在发射两轮后,就迎来了唐军的反制,立刻就没了动静。
进攻的唐军都尉见状,立刻趁着这个空当下令加快推进速度,并先一步派出百余名跳荡兵抵近墙根搭起云梯,准备抢先登城。同时弓弩手们也在一阵铜钲声中齐声唱杀,射出了第一轮箭雨。
在黑压压的如同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