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清晨,阴云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遮住了天空。
随后便是沥沥的小雨。
一队身穿两档甲,外罩白色袍袄的南陈斥候在小雨中赶路,人马呼出的白气隔着很远都清晰可见。
他们跑出数百步到达一条泥泞的官道旁边时,为首的什长才挥手示意所有人止步。
“你带着五个人往东,我带五个人往北,伸出十里探查,确认没有敌踪后在此集合。”
“诺!”
接到指示的一名南陈斥候伍长抱了抱拳,就拨转马头朝东边跑去,什长又看了一眼一览无余的官道两侧,也带着身边的五个人朝北边跑去。
等到他们完全消失在官道上之后,百步之外,两名冻得瑟瑟发抖的唐军斥候才从一片湿漉漉的落叶底下起身。
“狗日的,耽搁这一会儿,老子的根差点都被冻掉了。”
一名胡子都被冻得硬邦邦的斥候上下嘴唇不断打着哆嗦,对身旁同袍说道。
他的同袍此时也冻得够呛,没工夫听他抱怨,只是哆嗦着站起身,使劲跺了跺脚。
“我的脚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个大胡子唐军斥候低头看了一眼对他说道:“你的靴子坏了,里面裹脚布怕也湿透了。”
那唐军斥候听过后眉头皱了起来。
“你先回营,此处交给我。”
那大胡子斥候对同袍说道。
同袍也没有客气,点了点头就往他们藏马的地方走去。
同袍离开后,大胡子斥候才使劲搓了搓手,又检查了一下没有挂弦的角弓,发现弓身没有被雨水泡出毛病,这才骑上马往东面跑去。
跑出几里后,一束感受不到温度的阳光刺破了阴云,小雨也渐渐停了下来。
在心中感谢老天爷的同时,大胡子斥候从扞腰上解下弓弦挂在了角弓上,又试了试弓的状态,这才将目光放在远处几里外正冒着炊烟地南陈军营寨。
那里是负责拱卫南陈军粮道的一处营寨,早在一日前,他们就已经反复在此探查过。
这一次来,是为了大队人马突袭此处提前踩点。
大胡子将战马藏在一片枯树后面,才开始沿着这条粮道的一侧接近南陈军营寨。
此时天气逐渐放晴,又因为冬日的缘故,本来借以遮蔽的树林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因此大胡子前进时极为谨慎,每到一处可以停下藏身的地方,都要看上半天才继续动身。
日上三竿时,距离南陈营寨还有一里多远的大胡子也终于感受到了太阳的存在。
太阳吝啬地洒下一点温度。
久旱逢甘露,哪怕是这一点若有若无的温暖,都让他浑身暖洋洋的,逼人的寒气也为之一扫而空。
大胡子贪婪地抬起头,让阳光照射在自己那冻住的胡子上,渐渐化开的胡子上,一些细密的水珠也挂在了他茂密的胡须之间。
大胡子抹掉胡须之间的水珠,随后一个鱼跃进入身前的一个大坑之中。
这里本是南陈军放在营外的陷坑,但是在昨日已经被他们拆除,又稍稍挖出了一个能够落脚的斜坡,变成了藏身的地方。
在坑中缓了缓,大胡子缓缓伸出头,将目光再度放在炊烟散去的南陈营寨上。
那座南陈营寨一如昨日,在大胡子的注视下响起了更换各处哨兵的铜钲声。
大胡子回忆了一下昨日的换哨间隔,发现没有什么区别后,就将视线从营门前转到了两侧。
寨墙上的南陈军士卒与昨日比同样没有变化。
等到下午时分,南陈营寨的营门处再度响起换哨的铜钲声时,大胡子已经在坑中待了整整五个时辰。
眼见这下午时分的规律都一模一样,大胡子也不再浪费时间,他瞅准机会,快速跃出大坑,来到外面一棵枯树后,等喘匀了气,才加速朝后跑去。
大胡子在临近傍晚时重新回到他与同袍藏身的地方,这里是他与其余散到各处的同袍会和的位置。
将马藏好,蹲在一棵树后的大胡子掏出馕饼啃了几口,没等他咽下去,马蹄声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大胡子动了动耳朵,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他将馕饼收好,扭过头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并非是他等待的同袍,而是清晨遇到的那队南陈军斥候。
大胡子立刻跑到战马旁边,将鞍袋中的披膊取出披上,又戴上铁胄,这才翻身上马,驱马朝一侧跑去。
此处是他们会和的地方,一旦这队南陈军斥候在此逗留,那么返回的同袍必然会被发现,双方是否交战还不是最重要的,若是他们探查此处南陈军营寨的动作就被发现,那才是真的遭了。
大胡子一边思索要将这些南陈斥候引向何处,一边朝着六名南陈斥候冲了过去。
这六人是此前被一名伍长带着去东面探查的,他们刚刚停马,打算下马歇息,毕竟是在己方掌控范围内,他们自然而然的放松了警惕。
可正当他们下马时,一名耳尖的突然转头,手指大胡子所在的方向喊道:“那里有马蹄声!”
这句话让他们的伍长立刻警觉了起来。
什长离去的方向是北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