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心中疑惑之时,舍利吐利施烈也感到奇怪。
两千向自己逼近的敌军在林中速度极快,他们视林间树木杂草与崎岖的地面如无物,披甲持刀牌尚如履平地,逼得舍利吐利施烈不得不率部完全退出树林才甩开了这些追着战马的敌军一定距离。
在空地甩开敌军足足数百步之后,突骑们才开始重整队形。
这些向来都是追逐敌军或是吊着敌军耍猴的唐军骑兵是第一次被追的如此狼狈。
舍利吐利施烈看着将他们驱逐出树林便重新隐入林间的敌军,同样起了与王虎一样的疑惑。
“这些敌军是不是南陈军?”
这时,一名上了年纪的校尉凑到舍利吐利施烈面前说道:“将军,这些人的做派像蜀军。”
听到这名校尉的话,舍利吐利施烈连忙问道:“你如何得知这些人是蜀军不是南陈军?”
那名校尉指着重新回到树林中的敌军说道:“卑下在盘州曾与蜀军交过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南陈军虽然也有山民组成的军队,可那些受军律约束,作战也还是遵循常理,最多是在行军时面对崇山峻岭更加游刃有余。”
“可蜀军却完全不同,岭南多山,不说骑兵无法使用,组成军阵作战的机会也少之又少,加之蜀人悍勇敢战,又多在山林间作战,因此他们每当遇敌都会先利用地形驱离一部分敌军,将战线拉长。”
“战线一旦被拉长,他们便会派出百余人一队的跳荡兵手持刀牌不断逼近军阵试探虚实。”
“被这些跳荡兵反复试探后,如果军阵出现漏洞,这些跳荡兵就会三两队结阵,而后击其一点开始破阵。”
舍利吐利施烈听后说道:“有些像我们突骑在平原冲击立足未稳的敌军军阵时的做法。”
那校尉点头道:“正是!”
“可跳荡兵只有刀牌,军阵前排多是披甲士卒,加之有盾墙遮蔽,如何破阵?”
“将军不知,这些蜀军跳荡兵与我们的跳荡兵并不一样,别看他们矮小,可身体极为见状,每人身负七八十斤尚能翻山越岭,所携兵器也多种多样。无论是飞斧投矛亦或是射程极短但极为轻便的竹弩,都是他们用来攻破军阵的利器。”
“一旦军阵被撕开缺口,在后方等待的蜀军长刀手就会接替不断试探军阵弱点的跳荡兵,一拥而上把军阵切得七零八落。”
“我们军中的长刀手也是盘州之战后缴获蜀军长刀才开始增设的。”
舍利吐利施烈点点头:“我知晓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王虎列阵的坡地下方,一片远离周边林线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蜀军正在列阵,他又看了看周边的地形,发现四周的空地足够让自己的骑兵进行小范围的辗转腾挪。
他大体算出自己距离蜀军本阵的距离后便果断下令道:“全队向蜀军本阵突驰,行至一半时分出千人转身,剩余一千人抵近蜀军本阵四十步再开始后撤!”
说着舍利吐利施烈便一夹马腹,战马如同一道闪电般窜了出去。
此时双方的战场就在官道东西两侧,中间的官道以及两侧的空地就是战场上除了王虎所在的坡地之外的空地。
随着舍利吐利施烈的将旗开始移动,唐军突骑们也紧随其后,见到唐军骑兵再次沿着官道开始移动,在林中的两千蜀军无法追上去,便连忙举起号旗向孟秦的本阵示警,同时迅速向官道跑去,打算切断唐军骑兵的后路,可他们一跑出林子,突骑们突然分成两股。
分流后的唐军骑兵其中一支在蜀军的注视下娴熟的操控战马在狭窄的空地上用一个漂亮的转弯调头向着刚从林中跑出来准备切断他们后路的蜀军冲来。
后方带领蜀军冲出来的将校也估算过唐军骑兵距离自己的距离不过三四百步,若是他们想回头冲开自己的阻拦,如此狭窄的地形,等到唐军骑兵回转重整,根本来不及提速,他们只要付出一定伤亡想必也就能挡住那些唐军骑兵。
可那名蜀军将领本就对北地的骑兵没有太多认知,只将北军的骑兵当做自己军中那些骑着岭南矮脚马的骑兵。
等到千余唐军骑兵在他的注视下从宽度不过七八百步的空地上迅速转向后,那名蜀军将领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有哪只骑兵可以做到用这么小的弧度便完成转向,更不要说这些逼近的唐军骑兵速度并没有减少多少且在奔跑中将队形重整。
“加厚阵形!”
看着唐军骑兵快速逼近,那名蜀军将校这才发现,唐军骑兵的战马是如此高大,一匹匹健壮的北地高头战马上,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突骑带着铁面,身披铁甲,手中的马槊闪烁着寒光直奔他们而来。
来不及变阵也来不及向两侧树林散开的蜀军被千余唐军突骑迎头撞上,他们手中的长枪没有马槊长,仅有的团牌也无法构成厚实的盾墙,不过眨眼的工夫,四五列蜀军的阵形就被唐军突骑捅了个对穿。
身高不过五尺多的蜀军士卒在高大的战马面前如同娃娃一般被撞飞,长长的马槊不断捅穿一个又一个像两侧奔逃的蜀军士卒。
原本悍勇的蜀军面对这些见所未见的怪物甚至生不出一丝抵抗的勇气。
人性中面对危险时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