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后方,已经率部从两侧山林中向战场推进的王承业同样得知了前军后方不慎被南陈军突袭的消息。
但是此时他并没有改变麾下士卒推进的速度,而是按部就班的向战场挺进。
战场上,张寻利用营垒中冲出来的南陈军残兵为自己争取的宝贵时间重整了军阵,便再度发起猛攻。
这一次,没有了不断落下的石弹与无法维持的阵形后,南陈军的攻势便再度变得凌厉起来。
一夜未眠的唐军此前的反攻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如今早已经困顿不堪,如果不是因为中军大纛就在他们身旁,他们或许早已经崩溃。
舍利吐利摩在军阵中站定,他将大纛就放在了第四排枪槊手之后,距离最近的南陈军也不过七八十步,几乎每一名合格的弓手都可以将箭矢射来,可他全然不在乎这时时刻刻都存在的威胁,只是站在原地沉声调派兵力稳固防线。
舍利吐利摩色沉着与大纛的存在让唐军的战线渐渐趋于稳固,位于后方的那一千南陈残兵也已经与从侧面顶上去的林云起接战。
后方的压力逐渐消失后,原本慌乱的唐军也在各级将校的收拢下开始重整。
张寻这时也将中军大纛前移,他已经看到了舍利吐利摩的大纛,此时那面大纛在唐军的军阵之中是那么突兀,以至于让他又多看了几眼。
“唐军大纛相距多远?”
张寻问道。
一旁的将校立刻回答道:“回禀刺史,唐军大纛就在他们旁牌之后七十步!”
张寻闻言先是一惊,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大纛。
“舍利吐利摩?这可是唐军老将。”
一名幢主也说道:“听闻此人已经年近七十!方才也是他亲自率军从中央突破我军军阵!”
张寻指着那面大纛说道:“如此距离,弓弩手便能覆盖,传令,覆盖唐军大纛,选调五百甲士准备凿穿唐军中央,若是能杀死他,必然能动摇唐军士气。”
“诺!”
麾下将校得令后迅速离去,不多时一支五百人的南陈军甲士便从张寻的中军向前缓缓移动。
狭窄的战线上,双方仍旧不断地推挤着,密集的枪槊仿佛钢铁组成的荆棘丛林般纵横交错。
重新稳住阵形的唐军与南陈军再度拉锯起来。
只是疲敝地唐军尽管稳住了军阵,可随着南陈军一批又一批生力军轮换上来,也隐隐落了下风。
这时,南陈军后方,一队弓弩手已经集结起来,他们在铜钲声中迅速向舍利吐利摩中军大纛所在的方向抛射出了一轮箭矢弩矢。
极有针对性的箭雨迅速覆盖了大纛周边数十步。
好在围在大纛周围的执戟司戈与一众亲兵早已经竖起旁牌,且身上穿着先前凿阵的重甲,并没有多少损失。
舍利吐利摩蹲在旁牌后方,一边仔细听着下落的箭雨钉在旁牌上的声音,一边说道:“南陈军是要凿阵冲我来了!”
一旁的亲兵都尉劝道:“都督!只留大纛在此即可,您还是暂避锋芒吧!”
舍利吐利摩不屑地看了一眼对面说道:“将为兵之胆!更何况此时此刻,哪有退避三舍的道理?”
说罢,他转头对身后一名亲兵说道:“传令!在大纛两侧各布置一百士卒,将大纛空出来,战场如此狭窄,南陈军若要凿阵,必然是重甲步卒,到时前方旁牌手立刻避让,放过南陈军重甲,截断他们后续跟进的旁牌枪槊,堵上缺口,吃掉他们!”
“诺!”
亲兵领命迅速退下,不多时,原本被旁牌遮蔽的大纛两侧便开始调动士卒。
“唐军大纛处士卒开始调动!”
巢车上的南陈军了望兵见到唐军军阵内开始调动,迅速回报,张寻却仍旧不为所动,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一旦凿阵成功,那么就可以彻底拿下眼前这支唐军,从而重创唐军主力。
此时南陈军的五百甲士已经排成五路纵队从军阵让出的通道开始加速,最前方几十名甲士手中的投枪飞斧已经握在手中。
他们缓缓迈动沉重的脚步,甲叶碰撞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都异常清晰。不多时,他们便已经越阵而出并显露在了唐军旁牌手的视线之内。
“南陈军重甲!加固阵形!”
见到南陈军重甲后,一名正对他们的唐军旅帅在旁牌手身后伏低身子一边来回奔走一边大喊,同时枪槊手也死死握住手中枪槊,将沾满鲜血的枪头槊锋对准了几十步外的南陈军重甲。
头戴铁胄,身披三层甲的南陈军重甲透过面甲上眼睛位置的孔洞死死盯着不远处唐军的旁牌,不过片刻后,一阵铜钲声便从他们身后响起。
“掷!”
随着为首的南陈军队主一声大喊,数十柄投枪飞斧便径直砸向了已经布满刀削斧凿痕迹的旁牌。
投枪与飞斧从十几步外飞来,立时砸碎了几面旁牌,连带后方的枪槊手也被钉穿了数人,趁着唐军战线露出的短暂空当,沉默地南陈军重甲便如同一群猛兽扑了上去。
旁牌枪槊与重甲大斧的对抗几乎在一瞬间便分出了胜负。
南陈军重甲将全身重量压在旁牌之上,数百斤的重量让唐军的旁牌手瞬间倒下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