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日,上午时分。
程亦策马走进还未打扫完毕的天云关。
城头上,许多士卒正费力地将同袍的尸体抬下城墙,放在关外一处空地上,旁边则是几名负责统计战死者的军官。
一些南陈军士卒的尸体则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不时有木偶一样的南陈军士卒尸体挥舞着手脚从城头上落下,而后发出类似麻袋落地的声音。
一些用麻布蒙住口鼻的降卒正在一些唐军监视下将那些扔下来的南陈军士卒尸体拢到一处点火焚烧。
火焰焚烧尸体发出的焦臭味在整个天云关弥漫开来。
“总管!”
浑身浴血的王虎从城墙上走下来对程亦抱拳行礼,程亦点点头而后问道:“折损情况如何?”
王虎道:“我左武卫战死五百,伤一千一百!重伤者不过二三。”
“斩获如何?”
“斩首三千级,俘敌三千余,缴获军粮可供大军十日支用,另有石炮、床弩可供大军使用。”
程亦拍拍不苟言笑的王虎,指着后方正源源不断进城的右武卫说道:“从缴获军粮中拨出足够右武卫五日之用交给右武卫,王豹会接替你继续向梅州推进,你在此休整,趁着鬼门峡还能渡船将伤卒与战死者送到后方,而后负责辎重粮草运送通畅。”
“末将麾下并未伤筋动骨,还能继续作战!”
程亦道:“我左路军关系南征成败,粮道不能有一丝一毫闪失,过不了几日,南陈军就该向我们发起反扑,你在此一是能够休整一二,二是能够阻挡抚州向此反扑的敌军。”
王虎只得抱拳道:“诺!”
.......
四月九日,接替左武卫成为左路军箭头的右武卫经由天云关向摆在面前的梅州同安进发。
溃兵早已将唐军攻下天云关的消息带到了梅州,可手中没有多少兵的梅州刺史张寻只能将有限的兵力全部放在唐军必经的同安郡,并急忙将梅州府库的粮草尽数调拨到了同安,以求同安能够尽量拖延唐军入梅州的时间。
张寻的想法固然好,但是同安守军早已被溃兵描述的情形动摇军心。
四月十一日,当右武卫左厢前军攻下同安郡桐庐县后,同安守将郑毅便率部逃回梅州,将大量粮草辎重留给了军粮捉襟见肘的右武卫。
得到粮草补充的右武卫如虎添翼,一路势如破竹,至十三日便攻下文成、含山两郡,兵临梅州城下。
张寻得知郑毅不战而逃,大怒,在郑毅返回梅州城后便下令将郑毅斩首。
为稳定军心,表示自己要与梅州共存亡的张寻随后将一家老小尽数从家中送上城头,自己也与每日在城头巡视,与守城士卒同吃同住,总算稳住了军心。
一路没有碰到阻碍的右武卫在王豹的率领下抵达梅州后没有休整便发起攻击,却一头撞在了军民一心的梅州城下。
王豹被阻后迅速冷静了下来,随即将本就不大的梅州城团团包围,并开始砍伐树木准备认真攻城!
与此同时,移师抚州的司马昭也才刚刚得知天云关被突破,梅州城被围的消息。
天云关被突破,梅州被围的消息让司马昭派出的两路援军处于极为尴尬的境地。
南陈北军中军大帐中,司马昭手里捏着抚州方镇军与抚州牙门军两面旗子迟迟没有插到沙盘上,一旁围着的诸将也都不敢说话,整个大帐中显得极为安静。
“一着不慎啊!”
良久,司马昭将手中的两面旗子扔到沙盘上,长叹一声说道。
石俊却抱拳说道:“中候,梅州还未完全陷落,何故如此悲观?”
司马昭指着延伸到梅州的战线说道:“原本我军战线平直,只需谨慎防守便可,如今天云关被突破,整个战线便要拉长,我军兵力便更加捉襟见肘。”
石俊指着正面依旧只是在北岸不断佯动的唐军中路军与右路军说道:“唐军目前仅有偏师渡江,且被挡在了梅州城下,加之鬼门峡水位上涨绝不会维持太久,只要梅州城能坚守一月,我军再遣一部堵住自梅州向南的通路,等到鬼门峡水位回落,唐军偏师后退无路,必然困死在梅州!”
司马昭道:“说到底还是要赌梅州能不能守得住,可梅州守军不过五千,又尽是地方军,如何挡得住唐军正卒?”
石俊抱拳道:“梅州刺史张寻是末将儿时玩伴,幼年时便为人沉稳,心智坚毅。又与末将一同在南方剿灭过西南蛮夷反叛。彼时蛮夷以万五千人攻击我军营寨,他曾以三百人坚守十五日未曾失陷。
如今他虽被围于梅州,又何尝不是他擅长的战场呢?末将认为他必然能够阻敌于梅州城下!”
“况且如今唐军势头虽猛,可前后绵延百里有余,必然有空当,我军遣偏师切入,未尝不能更进一步!”
司马昭闻言再度看向沙盘,不多时,他便拿起抚州方镇军的旗子插在梅州灵泉郡说道:“命抚州方镇军屯灵泉威胁唐军侧翼,抚州牙门军出抚州宁化,向含山郡进发,若唐军前后脱节,便切断唐军彼此联系,使其前后失措!”
“至于正面,黔州、舒州两地方镇军继续沿江布防,抽调两万牙门军增补两地,其余各部屯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