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抑粮价何须我们费心费力?”
裴彻笑了一声说道。
张师道不解,便拱手向裴彻请教。
裴彻道:“世家豪族既然想要回到地上,活在太阳下,那就总要交出些投名状的。”
“各州早已均田,那些藏起来的世家豪族何来那么多田地储粮?”
见张师道依旧不信,裴彻说道:“门下省只管审核陛下诏书敕令,与十余万户,而度支司丈量后得田有五百万顷,这还仅仅是在各地官府掌握之中的。”
“地广人稀啊!”张师道感叹道。
裴彻又道:“那些世家豪族手中握着的私产,远不止我们曾经为了抑制他们而收回的那一点,而他们的那些田亩与深藏起来的粮仓,就是我们在南下时稳定后方的保障。”
张师道又问道:“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出这些田地粮食呢?”
章义冷冷的说道:“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不难,可他们若要走回去,那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
“李仁!”
“奴在!”
“派人传我的密诏给那些个世家,只说两个字,缺粮!”
李仁缓缓退下后,章义又看向王承业。
“我欲以你为帅,你以为如何?”
本以为只是商讨南下策略的王承业听到章义的话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竟愣在了原地。
好在裴彻及时戳了王承业一下,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臣资历尚浅,只能为一路主将,难担帅位。”
“天水郡公、西平郡公、云中郡公、戈阳郡公皆可为帅。”
章义见王承业一口气将除了镇守边塞的程亦之外的其余老将尽数搬了出来,不禁发笑。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王承业道:“南下干系重大。”
章义背着手走到王承业面前说道:“老将大多年迈,万一出现什么差池,则后果难料,我意已决,就以你为帅。”
王承业本想继续推辞,可他见章义神情坚定,便只好拱手称是。
随后章义坐回蒲团上,对王承业说道:“说说你对南下的看法。”
王承业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对章义说道:“陛下,臣以为,南下第一要务乃是横江,既如此,运河水师与通州水师便极其重要。”
“但臣一直在武学授课,对我们的两支水师如今状况知之甚少,南陈水师近况,也并不清楚。”
章义对裴彻说道:“给承业讲讲我们的水师现今如何了?”
裴彻拱拱手说道:“现如今,运河水师都督郑直麾下有两千料战船十七艘,各类艨艟斗舰百余艘,走舸数百艘,精熟水战的士卒有一万七千余;通州水师都督张琦麾下有两千料战船十一艘,艨艟斗舰两百余艘,走舸数百艘,精熟水战的士卒约万余人。”
“南陈横江水师都督张大亮麾下有千料大船七十余艘、艨艟斗舰数百,走舸数百,士卒三万余;舒州水师都督张羽麾下有千料大船四十余艘、艨艟斗舰走舸亦有百余艘,士卒万余。”
王承业听完后说道:“南陈水师虽无两千料大船,但千料船倒是多得吓人。”
章义点头道:“哪怕是操练了数年,对上南陈水师,还是逊色不少啊。”
王承业又问道:“横江水文,不知陛下是否让人勘验?”
章义叹口气说道:“横江水文皆已勘验,但是这横江横贯东西,又性情多变,要摸透却是做不到的。”
“先前让人沿着横江反复勘验,最后发现还是只有那几处适合行船,可偏偏南陈水师就卡在那几处。”
这时,裴彻却突然抬起头说道:“陛下,臣知晓横江上有一处适合行船的地方。”
章义连忙问道:“在何处?”
裴彻走到沙盘前,指着上面弯弯曲曲地的一处狭窄河道说道:“此处可以行船,且南陈在此布置极为虚弱。”
章义走到近前一看,眉头却皱了起来。
“梅州?”
“正是梅州。”
“此处河道狭窄不说,水下亦不平整,更不要说这里还有整条横江上最为险峻的鬼跳峡,连一些渔船都不敢涉足此地,我们的大船如何走得了?”
王承业也说道:“就算我们能够过了这鬼门峡,可上岸后横在我们面前的第一道难关就是天云关。”
“到时我们先锋顿于坚城之下,南陈及时截断河岸,我们后续无法及时跟上,岂不是白白葬送士卒性命。”
裴彻却说道:“涨潮!”
章义看着沙盘上弯弯曲曲的鬼门峡对裴彻说道:“连精熟水文的都水监监丞都算不出这鬼门峡的涨潮时间。”
裴彻却突然说道:“《横江水文录》!”
王承业说道:“这书我也曾看过,可书中只说鬼门峡神鬼莫测,无法行船。”
裴彻对章义拱手说道:“陛下可否让人去臣家中去书房放着的那一本?”
章义听到这时,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裴彻拿着这本书,他在脑海中思索片刻后突然问道:“可是在关外?”
裴彻点头道:“就是那一本。”
章义连忙唤来李仁,让他即刻派人去取。
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