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裴氏的藏身之处的?”
被带入农庄的雾霭并没有见到裴氏的家主裴青山,不过他还是见到了一个熟人。
“裴氏了解我们的动向,我们没理由对裴氏的动向一无所知,只不过我们盯着的方向恰好是城外罢了。”
裴慎对雾霭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坐在雾霭面前定定地看着雾霭。
“你不去护送四娘,反而来这里要做什么?”
雾霭扭了扭脖子对裴慎说道:“主母自然有人护送,我来此,是要借裴氏之力,诛杀赵行!”
裴慎蹙眉道:“你是说,赵行从北门逃出来了?”
雾霭点头道:“我护着主母从建康逃出时,就是抢夺了他们的战马,本来我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在城外,我本想来找你们借点人手做些小事,可路上我与赵行距离不过几十步相遇,随后我才确定的。”
“赵行活着,不应该对你们更加有利吗?”
雾霭再次重复了他对自己麾下的密谍说过的话。
裴慎听过后对他说道:“那我有什么理由帮你呢?”
雾霭笑了笑说道:“难道裴氏如今还有什么别的去处吗?”
裴慎并没有说话,他起身走出房间,不多时后又走了回来。
“裴绍!”
一名壮汉从房外走了进来。
雾霭看着眼前这名满脸胡须,面无表情的壮汉,而后扭头看向了裴慎。
裴慎说道:“他会带着三十人陪你一同去。”
雾霭看了看房外说道:“谢裴氏家主!”
离开裴氏藏身的农庄后,雾霭看着自己身后的裴绍以及三十名彪悍地裴氏部曲战马鞍袋中挂着的兵器以及毛毡等杂物说道:“我们需要尽快追上赵行,这些杂物就不要带了。”
三十名部曲无一人听从雾霭的话,直到裴绍对他们点了点头,这些部曲才将战马上的杂物扔在地上。
雾霭尴尬地耸了耸肩,随后一夹马腹,便如同一柄利箭般冲了出去。
裴绍与三十名部曲见状也连忙跟上,一行三十二人不多时就已扬长而去。
雾霭离开后,裴慎站在裴青山旁边说道:“阿耶,为何要帮一个北唐的密谍?”
裴青山说道:“敌人不是永恒的,他们也会因为我们的不断示好与相同的立场而变成朋友。”
“为了裴氏,与恶鬼为伍又何妨,更何况,他章义也算不得什么暴虐之人。”
“受教了!”
裴慎拱手。
.........
三日后,昼伏夜出的赵行已经通过一条又一条小路彻底逃出了建康地面,到达了从建康通往更南方的唯一一处要道,也是南陈赖以守卫国都的南北两关的南方山阳关。
山阳关横亘在两山之间,扼住了通往建康的咽喉要道,凡外敌若要从建康以南入国都,则必取山阳关,否则就要从崎岖的两座大山绕行,而越过那两座陡峭的大山,无异于在刀尖行走。
“少主公,我们的人还没有混入关内,需要稍待几日。”
赵行已经换上了一身商人常穿的皂色窄袖罩袍,头顶幞头,脸上的胡须也被细细修整过,如今的他从外表看上去与一名贵公子无异,丧父的悲痛全然不见了踪影。
赵行微微颔首,随后便与几十名乔装打扮过的部曲住进了距离关墙足有数百步远的一间旅栈。
赵行包下了整个旅栈二层,随后便在几名部曲的贴身护卫下轻轻地睡下,距离他与阿耶在建康城中作乱,他已经数日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赵行睡下后不久,雾霭与一众部曲也来到了山阳关。
在山阳关,他遇到了提前一路追踪过来的四名下属。
“如今建康作乱的消息已经传到山阳关,关隘已经戒严,如今出关极为严苛,哪怕是国公之子也必须要严格查验身份,并且靠近山阳关者,必须上缴随身携带的诸如横刀仪刀等兵刃。”
雾霭问道:“也就是说赵行还未出关?”
密谍指了指身旁的一座旅栈说道:“赵行如今就在此处歇脚。”
裴绍此时就在一旁,他听到密谍的话后,便对雾霭说道:“既然在这里,现在动手就是,反正是诛杀叛贼,守军又会那我们怎么样?”
雾霭拦住裴绍说道:“我们在山阳关守军面前杀一个被通缉的叛贼,且不说他的人头价值几何,这份泼天的功劳被我们几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夺了去,山阳关守军难道就会看着功劳飞走?”
裴绍说道:“赵行必然有出关的办法,一旦他出了关,我们到时手无寸铁,何谈杀赵行一事。”
雾霭眼见裴绍越发激动,连忙安抚,随后他看着身旁突然走来的一辆装满粪水的牛车正缓缓经过,一旁的行人商旅也都纷纷捂住口鼻,向两侧躲避。
雾霭见到粪车后眼前一亮,随后连忙问自己的四名下属:“随身携带的钱财都给我!”
随后雾霭便拿着几个钱袋走到那名赶着牛车的老丈面前,用一笔数目大到惊人的钱财买下了他的牛车以及他的牛。
但是牛在南陈并不能随便买卖,于是雾霭便叮嘱老丈不要说出去,随后便牵着那辆牛车走到了裴绍等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