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好的药被内侍端着缓缓走向了正在远处的阿史那叶舍,赵英也紧张到了极点。
他看着再也没有看向自己一眼的刘三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些暗示,可刘三郎却再也没有回头看向这边。
但是赵英已经不愿再继续等下去了,他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了独属于自己的帐篷。
一名内侍见赵英连煎药的器具都没有收起来,连忙喊道:“赵御医,你的器具。”
赵英连忙拍拍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道:“哎呀,差点忘记了,多谢提醒。”
说罢,赵英就利落的收拾起器具,走回了自己的帐篷。
“赵御医这是怎么了?”
内侍看着与往常稍有不同的赵英自言自语道。
“你能肯定,唐军没有后续援军?”
远处,阿史那叶舍远眺连营,问身后的刘三郎。
刘三郎恭敬地说道:“是的,陛下,唐军甚至没有补给从关内出发,一应辎重粮草全由投效他们的施里阿突那部、羯羊部、贺孙部与康国提供。”
阿史那叶舍恨恨地说道:“这些见风使舵的部族最为可恨!”
“陛下,该用药了!”
这时,一旁的内侍已经端着汤药来到他的身旁。
阿史那叶舍不等内侍试药就端起金碗一饮而尽。
刘三郎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史那叶舍喝完药后,对阿史那叶舍说道:“陛下,虽然臣不该妄言军事,可如今正是存亡危急之时,臣请陛下尽快回军,以免唐军攻下汗帐,对军心不利。”
阿史那叶舍轻咳几声后说道:“自然是回军的,但是唐军如今虽然向汗帐挺进,可行踪不定,草原这么大,加之器械步卒众多,若是分兵,会被唐军各个击破,还是要稳妥些。”
刘三郎抚胸说道:“陛下圣明!”
阿史那叶舍摆摆手,刚要回到大帐,却突然感到胸口有些发闷。
“去唤赵御医来。”
阿史那叶舍皱着眉头对一旁的内侍说道。
内侍也瞧出了陛下有异,连忙去喊赵英。
阿史那叶舍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胸口的沉闷不断上移,渐渐让自己难以呼吸。
等到赵英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阿史那叶舍身旁时,他通过阿史那叶舍紧缩的瞳孔立刻判断出了症状。
“陛下可是感到胸口沉闷?”
阿史那叶舍此时已经浑身无力,全靠内侍搀扶。
阿史那叶舍费力地点点头,随后意识渐渐模糊。
“陛下!陛下!”
.......
夜晚,突然被亲卫军团团围住的御帐中,刘三郎、赵英、浑里发与卑失必之都默默地站在阿史那叶舍的床榻前。
此时的阿史那叶舍已经陷入了昏迷,且嘴唇已经开始发黑。
卑失必之看了一眼刘三郎说道:“彼时你就在陛下身旁,你可清楚陛下是如何昏迷的?”
刘三郎瞅着被缚住跪在地上的赵英说道:“陛下是喝过赵御医煎制的汤药后就变成这样了。”
浑里发抽刀就要看向赵英,刘三郎却大喝一声说道:“陛下床榻前你要动刀兵吗?且不说陛下如今昏迷不醒,若是还有一线生机,你杀了他,靠着随军的那些巫医跳几段舞就能救回陛下吗?”
“那你说,如今应该怎么办?”
刘三郎没有理会浑里发的质问,他转头看向赵英说道:“内侍说,你与一名内侍也曾试药,为何你们一点事情没有?”
赵英身体颤抖着,他抬头看着刘三郎说道:“我只是按照寻常的药方进行汤药煎制,未曾加入毒物,若是诸位不信,可以让那名帮我煎药的内侍来此,用我白天煎药时用到的药材重新煎制一份药,我再当着诸位的面喝下它。”
卑失必之说道:“现在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刘三郎又问道:“既然你说陛下不是因为你的汤药变成这样,那你可能让陛下重新醒过来?”
赵英语速极快地说道:“陛下胸口沉闷,呼吸不畅,而后昏迷,我猜想应该是最近心里憔悴,又被刺激,因此气血上涌与我熬制的汤药有所不合。”
“但是,但是陛下是否能转危为安,还需要我近前查看。”
浑里发听到后径直站在阿史那叶舍的床榻前一言不发,可刘三郎却对卑失必之说道:“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还是让他试试吧。”
卑失必之也看向赵英,但是他的话锋却指向了刘三郎:“刘司丞,赵御医可是经你引荐给陛下的,若是陛下真有不测,你也逃不开干系。”
刘三郎说道:“我对大金问心无愧,若是真的赵英做了什么,那我就将项上首级拱手奉上。”
卑失必之沉默了一小会说道:“押着赵英去近前查看。”
几名带刀内侍押着赵英走到昏迷的阿史那叶舍身旁。
赵英看着嘴唇乌黑的阿史那叶舍,立刻说道:“快给陛下灌下清水,让陛下排出胃中污物。”
御帐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动,直到卑失必之神色几次变化后,才对一旁的内侍说道:“照他说的做。”
内侍连忙端来一罐清水,给阿史那叶舍灌了下去。
“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