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发动后,刚刚渡河列阵的程武等三名少年此刻就率领各自的火在橹盾拒马后方持槊静静地等待。
突然,地面开始颤动了起来。
程武与张破军饶是在武学学了很多,知道这是战马奔驰的动静,可依旧有些脸色发白,反倒是舍利吐利拨云因为从小生活在云州马场,反而并没有什么变化。
“来了!”
他们身旁的郑老狗神色一凛说道。
随后,郑老狗稍稍探起身子,看了看尘土飞扬的正面,又蹲下对三人说道:“你们记得,若是金军骑兵直奔拒马橹盾而来,你们就齐齐举槊等他撞上来,不要上前刺去,也不要后退。等他们没了速度,在戳刺也不迟。”
郑老狗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铜钲声。
郑老狗仔细听过铜钲声后,便大声呼喝着自己麾下的士卒:“准备防骑!抛洒铁蒺藜!”
铜钲声结束后,橹盾后方的唐军迅速将携带的铁蒺藜隔着橹盾抛洒到外侧,同时将长槊的尾端杵在地上,另一头斜着指向前方。
后方手持长槊的士卒则放下长槊,抄起弓弩,在后方的号令下射出一轮标定箭。
一轮尾羽涂红的标定箭从阵中飞出。
此时已经开始冲锋的金军两千骑已经距离右厢军军阵不足三百步。
右厢军都尉大马金刀地坐在军阵中央,他的后方,右厢军队尾的几百士卒也已经尽数渡河,整个军阵已经趋于完整。
唐军右厢军军阵正面,两千金军骑兵正在冲锋中调整着阵形,他们之中手持短矛,身披甲胄的人已经在奔跑中来到了阵形最前方。
眼瞅着金军骑兵越来越近,第一次站在战场上的程武、张破军、舍利吐利拨云终于感受到了骑兵在面前时的震撼。
两千并未全数披甲的金军骑兵在视线中无边无沿,如同万人的步卒军阵一般声势极为浩大。
卷起的烟尘几乎遮盖了天空。
“杀!”
金军骑兵愈发的靠近右厢军军阵,右厢军军阵中千余引弓不发的士卒也终于射出了他们在此战中的第一轮箭雨。
随着低沉且齐整地喊杀声飞出的箭雨在空中划过,随后便落入了烟尘之中。
奔跑的金军骑兵此时马速已经提了起来,因此这一轮箭雨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太大的杀伤,只有队尾几十人被箭雨射中滚落马下,其余箭矢则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杀!”
第二轮箭雨腾起后,调整了角度的唐军弓弩手在金军骑兵中终于造成了一些杀伤并使得金军后队出现了暂时的混乱。
可金军骑兵速度太快,距离太近,等到唐军第三轮箭雨射出后,金军骑兵的锋线就已经在抵近的同时向两侧回转并射出了一轮箭雨。
近距离的互射对双方来说都不好受,但是全军披甲的唐军右厢军显然比金军多了一层生命的保障,金军的角弓射出的箭矢大多只是歪歪斜斜地嵌在甲片的缝隙中却不得寸进,大多被箭矢射中的士卒也只是收到轻伤,只有少量士卒被箭矢射穿顿项,命中咽喉或是面门而死。
但是金军骑兵的损失就比唐军要大的多,无论是战马受伤导致的突然转换方向亦或是身上没有足够的甲胄防护,都成为了他们的软肋。
许多金军骑兵在回转的时候被射杀。
第一轮驰射没有占到便宜的金军骑兵显然没有崩溃,他们在回转后迅速重整阵形,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金军骑兵的阵型比之刚才更加松散,战马之间的间隔足有十几步,远远地看去,卷起的烟尘仿若千军万马。
金军去而复至并没有让右厢军的军阵有一丝动摇,他们只是迅速补上死伤者的空缺,并通过浮桥将伤者运回河对面,而后继续保持沉默,只等金军再一次撞上来。
周而复始几次后,唐军军阵依旧是那副沉默且稳固的样子,只是橹盾上多了许多箭矢,阵前倒毙了许多战马与金军尸体。
此时金军最先袭扰军阵的两千骑身后的两千步卒已经距离唐军军阵不足百步,金军骑兵再次发起冲锋。
就在右厢军都尉以为金军打算继续驰射时,金军骑兵竟然毫无花巧地就撞了上来。
对于已经用橹盾拒马铁蒺藜层层加固的唐军军阵来说,金军骑兵的冲锋无异于送死,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撞了上来。
层层叠叠的战马不断撞击在密集地长槊之上,发出密集地骨头断裂的声响。
站在第一线的程武等三人此刻虎口早已发麻,连力气最大的张破军都在金军骑兵连续不断送死般的冲击下差点没有握住手中的长槊。
“稳住!”
金军连续不断地冲击终于让唐军军阵出现了一丝缝隙,一处橹盾碎裂后露出的缺口吸引了更多后续金军骑兵的注意。
金军骑兵淤积在右厢军阵前越发多了起来,这时,右厢军军阵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铜钲声。
后方的唐军突然起身,趁着金军骑兵没了速度的当口迅速轮换,并主动开始攒刺阵前动弹不得的金军骑兵。
在锋线上的金军骑兵前有长槊,后有友军源源不断冲来,根本无法躲避,如同一个又一个硕大的靶子一样不断被长槊戳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