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关,留守在关城的赵郡统兵府骠骑都尉程立站在城头上盯着漆黑如墨的关外,神色间满是忧虑。
云门关到互市的市镇最多不过三天路程,可眼下已经三天了,前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这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最坏的打算。
“都尉,秦州各郡送来的青壮已经悉数到达,辎重校尉已经清点过人数,约为一万人。”
程立听到身后校尉的回报,将自己的思绪从远方收回,他问道:“开始进行编组了吗?”
“已经按照都尉你的要求给每个团分配了五百人,剩余的四千人则专门分配到了伤兵营与辎重营,用于搬运器械,运送伤卒。”
就在程立想要再问一下详细的情况时,远处突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在关墙上戒备的士卒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突然出现在黑夜中的光点,随着他的一声大喊,程立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程立看着远处在黑夜中极为显眼的星星点点的火光变得愈发明显,渐渐练成一线,立刻对身旁的校尉吩咐道:“传我军令,第一团、第二团离开带领分配给他们的青壮上城,城上所有灯笼火盆全部熄灭,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点亮火把。”
“诺!”
校尉领命后连忙走下关墙,不多时,关城内就响起了一阵阵清脆的铜钲声。
随着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接到军令的第一团以及第二团四百府兵与一千青壮沿着马道迅速来到了关墙之上。
此时的关墙外,那条绵延数里的火龙也靠近了云门关关城。
那条火龙在关城一里外停了下来,随后慢慢聚拢,渐渐缩成了一团,程立立刻让身旁嗓门大的士卒大声吼道:“来者何人?”
声音在空旷的关城外回荡,过了不多时,关城外便有人回话。
“我等是互市市镇的商旅平民,市镇被烧毁,我等无处可去,只得来此,想入关躲避金人。”
程立听到外面的回答后,并没有立刻下令打开城门,而是对一旁的校尉说道:“这些人有问题,先不要声张,通知第一团第二团,准备弓弩。”
“诺!”
“你们有多少人,可有凭证证明身份?”
“我等有几千人,身份木牌我等都携带了。”
听到他们说都有木牌凭证后,程立不再犹豫,立刻说道:“这些人里混着金军。”
一旁的果毅都尉则犹豫着说道:“万一他们中有百姓商旅,我们....”
“守住关城才是最主要的,告诉所有人,盖城下!”
程立的猜测并没有错,难民中的确混杂着一千来自阿史徳苏鸰万人队的精锐,他们的目标就是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城门。
为首的千夫长紧张地看着漆黑的关墙,握着弯刀的手也已经沁出了汗水,他现在非常担心自己被识破,但是又不能转身就走,只能继续装作一名普通的难民站在原地,至于他的身旁,十几名真正的难民正被胁迫着站在他的身前,一旦出现意外,这些难民就是自己最好的挡箭牌。
就在金军焦急的等待时,关墙上终于回话。
“靠近些,等我们派人去一一查验。”
听到要查验身份,关外的难民便纷纷打着火把沿着唯一一条没有被拒马鹿砦封死的通道来到关城城门。
见到唐军允许他们靠近城门,为了方便夺门,金军千夫长便带着装扮成难民的金军走在了最前方。
就在他们距离关城只剩下几十步时,关城上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铜钲声,随后黑乎乎的关墙上突然挑起灯笼,点亮火盆,一时间将整个关墙照亮。
混在难民中的一千金军精锐本来都已经来到最前方,只等城门打开,突然亮起来的关墙却让他们瞬间暴露在了通往城门的唯一道路上。
金军千夫长看着突然铜钲声大作,加之灯笼火盆突然点亮,心中咯噔一下。
“快....”
不等他喊出完整的一句话,一支箭矢便笔直地射入了他的脖颈处。
汨汨的鲜血顺着箭矢射出的伤口缓缓留出,金军千夫长捂着自己的伤口无力的挣扎着,最终瘫软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金军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纷纷想要后退拉过难民挡箭,却架不住关墙上突然射来的箭矢弩矢。
借助这灯笼与火盆发出的亮光,早已经弓弩上弦的唐军纷纷向下抛洒着箭雨,任凭下方如何呼喊,依旧不断射出箭矢弩矢。
密集的人群猥集在狭窄的通道前被一轮又一轮箭雨不断覆盖着,惨叫声与哭喊声瞬间响彻整个关城外。
那些不断给唐军士卒递去箭矢弩矢的青壮听着下方的惨叫,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极为缓慢,一旁监督的唐军军官则一边踢打一边喝骂道:“这些都是敌人,不是百姓,莫要手软,”
青壮们虽然无法辨别关城外是不是敌军,但是想到曾经金人的做派,他们依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充足的箭矢弩矢让没能捞到出战机会的赵郡统兵府府兵们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密集的人群中间少有缝隙,他们几乎每次松开弓弦、扣动悬刀,下方都会有人倒下。
渐渐的,倒下的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