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素在明德宫见到章洵时,章洵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木棍,这个只有四岁的孩子正用自己的小胖手拄着那根木棍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学生见过老师。”
章洵见到王玄素后,先是恭敬地行礼。
王玄素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指着他手中的木棍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章洵笨拙地挥舞了几下木棍说道:“阿耶说给我找来了天底下最厉害的将军,既然是将军,就一定要教我刀枪棍棒。”
王玄素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要过章洵手中的木棍,将那根不过几尺长的木棍一下掰断,随后单手拿着其中一截短一些的递给章洵说道:“刀枪棍棒,你该找军中那些冲锋陷阵的悍将斗将,而不是我,我能教你的,是这个。”
说着,王玄素便用那截短小的木棍在庭院中画了一个简单的方块。
章洵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自然是听不懂王玄素说的这些,也看不懂王玄素在地上画的方块。
王玄素将手中的木棍递给章洵,章洵拿到短木棍后,凭空挥舞几下后,对王玄素说道:“老师,这木棍也能杀敌?”
王玄素指了指地上的方块说道:“战场上,你握着的这根木棍指向何处,你麾下的将士们就会去往何处,这,才是将帅之道。”
见章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王玄素也不纠结,他与章洵去到庭院中一处已经烧起暖炉的亭子中相对而坐,对章洵说道:“我既然是你的老师,那么我便有几条规矩。”
章洵端坐在蒲团上说道:“老师请讲。”
王玄素道:“温、良、恭、俭、让。”
章洵问道:“老师所说,吕公也曾教过,可吕公曾说,这是君子修身养性之道,与当将军何干?”
王玄素说道:“万物皆有通理,温良恭俭让乃是修生养性的君子之道,亦是致知恪物之道。”
“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太学庭院中,披着裘衣的吕文博对章勉说道。
章勉拱手问道:“老师所教乃是为君之道,学生不敢奢望,只求此段前半,做个君子。”
吕文博看着章勉说道:“二皇子心怀猛虎之心,他日必然虎啸山林;可你,你的胸中沟壑纵横,潜着的,是龙。”
章勉大惊失色,连忙推脱说自己只是一个孩童,吕文博却捋着胡须哈哈大笑着说道:“我吕文博看人还从未走眼。”
章勉不敢反驳,眼睛也低了下去,吕文博却突然低声喝道:“抬起头来!”
章勉被吕文博这一声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却看着吕文博突然严肃了起来。
“你生在帝王家!”
吕文博的一句话让章勉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
十二月末,云州下起了大雪。
平昌坊,从云州医署返回家中的赵英正裹着身上还算厚实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向家中走去。
背着自己的医箱的赵英腰间还挎着一柄横刀。
自从上一次那件事后,心有余悸的赵英无论去哪里都挎着这柄横刀,因为这件事,他还被同僚们戏称武医。
想到那个过去了很久的夜晚,赵英仍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若非那个黑衣人的,自己可能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赵英想着旧事,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家门前,他回过神来,连忙搓了搓被冻得通红地脸颊,换上一副笑脸就准备推门进去。
“赵英。”
身后有人喊,赵英连忙回过头去,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是你?”
赵英看着正在自己面前站着的那张自己看过一次后便没有忘记的脸。
来人一袭黑衣,腰间挎着横刀,蹀躞带上还挂着一个写有“谍”字的木牌。
他吊儿郎当地走到赵英面前,朝着赵英的家门努了努嘴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赵英扭头看了一下已经被刘氏打扫出来的家门,转头对来人说道:“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来人笑了笑,随后说道:“听说你在云州医署供职?”
赵英不置可否,他点点头说道:“是。”
“我们想请你来我们谍报司做事。”
赵英听到谍报司的名字后,眼神明显闪躲了几下,他自然是清楚谍报司是个什么地方。
“有的选吗?”
来人说道:“没有。”
“为何是我?我与你们除了那次夜里见过一面外,就再无什么瓜葛了。”
来人将腰间谍报司的牌子摘下放到赵英手中说道:“你暗地里学了不少用毒的本事,不就是想有朝一日为那些死在胡人细作手中的小鹊儿他们报仇吗?”
赵英神色一凛,低声拉着那人的胳膊问道:“你怎么知道?”
来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推开赵英拽着自己胳膊的手说道:“这个你会知道的,我只说一次,你拿到腰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