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赦勒草原上正是水草丰美的时候,与天空连成一线的草原上,数不清的牛羊正成群结队的在牧羊人的驱赶下漫步。
一名驱赶着牛羊的奴隶骑着瘦弱的老马,手中拿着套马的杆子与长长的鞭子,显得悠然自得,若是放在以前,这个奴隶是绝对不敢如此偷懒的。
但是自从金国入关后,赦勒草原便没了那么多来来往往的贵人,只有驻扎在定北城左近的天山军司的骑兵与塘马会时不时出现在广袤的草原上。
没人整日跟在自己身后用鞭子鞭笞,又赶上六月天气最好的时节,那要是不趁这个机会找个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石头躺一会,就太可惜了。
那名奴隶一边骑在马上心不在焉地抽打着脱离牲畜群吃草的牛羊,一边不断观察着四周有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大石头。
突然,天边突然冒出几个黑影,那名奴隶下意识地一缩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就算是定北城中的贵人出城了,也绝不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那名奴隶想着可能是天山军司的骑兵,便不再关注,却不曾想地平线上冒出来的黑影越来越多,渐渐地,黑影连成了一条线,正中央一面旗子正在飘荡。
看到旗子之后,那名奴隶便没了方才放松的模样,顿时紧张起来,他眯着眼想要看清旗子上写得是什么,却因为向阳而被炽烈的阳光照的睁不开眼。
这时恰好一片压得极低的云彩飘过,短暂地遮住了天上的太阳,那名奴隶趁着这短暂地时间赶忙仔细查看。
等他看清时,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魏国人!魏国的骑兵!”
那名奴隶哀嚎着,连忙抽打着他附近的牲畜群躲避那些越来越近的魏国骑兵,一边夹紧马腹,希望这匹年迈的骑乘马能够跑得快些。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发现自己实在无法逃走后,便只得回头扔掉了腰间唯一可以称作兵器的小刀,跪在地上投降。
刘体仁没有想到他刚刚从古道中钻出来,就撞上了这么大一群牲畜。
看到那名牧羊人跪在地上投降,刘体仁对郑老狗说道:“牧羊人不能放走,问问他能不能把这些牛羊带走,能的话就派一个火盯着他,带牛羊从古道返回塞北,送到程都督军中充作军粮。”
郑老狗点点头,随后一名会说草原话的队正纵马去到他身边询问一番后,对着郑老狗点了点头,郑老狗见状立刻挥了挥手,一火十人便径直去到那名奴隶身旁。
那名奴隶骑上他的老马,一甩鞭子,被战马惊吓有些骚动的牛羊顿时老实了不少。
那名奴隶又甩了甩鞭子,这群总数足有上千的牛羊便拐了个弯,被驱赶着去往与他同行的火长手指的方向。
“按照舆图上画的,定北城在我们南侧两百七八十里,我们以定北城为中心,方圆百里内绝不袭扰,只攻击定北城方圆百里之外的金国草场、牧场、烽燧以及他们的塘马和巡逻队。”
刘体仁与郑老狗原地找到一块极大的石头,将舆图铺在上面,手指围着定北城画了个圈。
郑老狗抬头问道:“要不要分兵?”
刘体仁摇摇头:“本就深入敌境,若是分兵看似可以多点袭击,可面对防备稍稍严一些的粮仓牧场就有些力不从心,反而没有效率。”
郑老狗表示同意,随后两人便带着近两千骑在草原上兜了一圈,径直向西北方向去了。
六月末,赦勒草原突然多处遇袭,小到牧羊人居住的小屋,大到存储天山军司军粮与青稞种子的粮仓,被袭击的所有地方无一例外都被放了一把大火。
因为袭击全部在黑夜,因此没人看清过袭击者是何人,渐渐的,赦勒草原上传言四起。
向来信奉神明的草原金人将刘体仁与郑老狗率领的魏军当做了狼神派来的惩罚,因此许多萨满开始在大大小小的部落间祭祀起了天地。
等到他们祭祀完后的头一二天,也确实没有类似的袭击出现,等他们放松之后,定北城一百多里外一处存放了上千匹战马的马场再次被攻击。
面对只有百余人守卫的马场,刘郑二人不过片刻钟就将守卫击溃,随后一把冲天的大火将夜晚的赦勒草原半边天都映得通红。
因阿史那巴牙率天山军司主力在关内未曾返回而在定北城坐镇的万夫长卑失列日接到密密麻麻发来的求援塘报后,原本没有几根的发辫竟被万分气愤的他生生拽掉了一根。
“从大营中调出一个千人队,撒到草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卑失列日并不相信这是什么所谓的神罚,因为所有被袭击的地方都与天山军司的军资有关。
派出一个千人队后,卑失列日又坐在桌案前想了想,突然一拍脑瓜子,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魏军!一定魏军的骑兵。”
卑失列日将手中今日送来的塘报统统摔到地上,又对一旁的亲随说道:“只有他们才能做到如此来去如风。”
“去把那个千人队喊回来,定北城除了留下四千人,其余六千人全部跟我走。”
卑失列日将所有遇袭地点在舆图上歪歪扭扭地标出后,仔细查看了一圈,便对亲随说道:“派出塘马,告诉所有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