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狼吞虎咽得吃完桌上的一只连毛都没有拔净的烤野鸡后,意犹未尽地吮了吮手指才叹口气说道:“只可惜没有一坛好酒,可惜了这天下美味。”
报春一边舔着手中那根鸡腿骨一般冲着雾霭翻白眼。
“你这次这么明目张胆,恐怕以后我们更难了。”
雾霭油光锃亮的手指在衣摆上擦了擦,又用袖子抹了抹嘴说道:“我们要跟军中的那些将领见一面吗?”
“裴郡守让我等除非主公在,否则不与军中众将见面。”
雾霭又问:“那何时回定州述职?”
报春摇了摇头,说道:“我留在这边,你要去秦州凉州那边。”
“胡人又有动作了?”
“有传言称钦察汗国的阿斯兰汗阿史那突何要改制称帝。”
“何时出发?”
“现在就走!”
雾霭听罢便起身朝外走去,同时说道:“你我二人交情还不错,可是偏偏都是奔波劳碌的命,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若是还能再见,便如同今日一般,我给你再烤一只鸡,到时一定有酒。”
报春嘿嘿一笑说道:“一路顺风!”
雾霭背对着报春挥了挥手,便出了房门骑上战马,打了个唿哨就策马离去,马蹄声逐渐消失,报春看了看桌上的一片狼藉,笑了笑就把骨头扔在桌上,也出了房门,骑上马离开,阳光透过敞开的房门照进房间,显得雾蒙蒙地,除了那堆鸡骨头,仿佛从未有人来到过一般。
.......
南陈军在正午时分缓缓向南退去了,再次走上城头的王承业看着慢慢离开的南陈军,心中百感交集,城内伤亡近半数,让这次攻防显得不那么漂亮。
王承业手中捏着一份军报,注视着高高飘扬的南陈军中军大纛消失在地平线上之后,才交给一旁早已等候的塘马。
塘马接过军报,立刻走下城墙,不多时,十几名背负令旗的塘马便向着定州方向疾驰而去。
城外,堆积的尸体已经臭气熏天,无数青壮民夫正戴着麻布做成的面罩不断将之扔进大坑中焚烧。
右翊卫将军周志深对王承业抱拳说道:“将军,卫州刺史陈平已经伏诛,裴相派人来告之新刺史即将到任。”
王承业心不在焉地问道:“是谁?”
周志深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说道:“说是叫什么李元杰,原先是大理寺的少卿。”
........
定州,平康坊,一座单进的小院中,裴彻正跪坐在蒲团上笑着对上首一名花白胡子的老者不断拱手。
“我知李公年事已高,但如今朝中皆是庸碌之辈,像李公这般为人清廉公正之人若不出来,这大魏恐怕也难以存续了。”
李元杰只是跪坐在朴素的桌案前,闭口不言,甚至都不看裴彻一眼,似乎面前这个大魏宰相在他眼中如同一个屁。
裴彻做足了姿态,却不见回应,心中有些不悦,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再三请求。
等到裴彻面前的一杯热茶已经变凉,李元杰才幽幽开口道:“如今这大魏,还是陛下的大魏吗?”
裴彻笑着说:“大魏自然一直都是陛下的大魏。”
“那为何定州城那一夜宫中大乱,你云州乞活军一个藩镇,却恰好出兵如此迅疾,宫中生乱不过个把时辰就攻破了定州城门,还有胡人相助。”
“李公误会了,胡人乃是章太尉在云州抵御胡人时收降的一部,绝非与胡人勾结,反倒是那一晚想要挟持陛下的长孙贺才是串通胡人,攻破云门关,又差点攻下长门关的幕后主谋。”
“如今陛下一道旨意,章太尉便总揽朝纲,与陈太尉又有何异?”
“李公也说了,此乃陛下旨意,我等怎能随意揣测?”
“我要面见陛下,若是陛下应允,我才能答应。”
裴彻再度拱手说道:“自无不可。”
李元杰见裴彻同意,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随后重重放下。
裴彻也立即起身,整理一下衣衫便要离去。
“你们主公挟天子以令诸侯为何?跟那陈运一般,只为了享受?”
“陈运那狗贼,也配与我们主公相比?若是天下可以治平,哪怕是捅破了天,我们主公也做得!”
裴彻背对着李元杰,突然冷冷地说道,随后大步离开了房间,只剩下炉子上的茶壶正发出“嗤嗤”的声音。
云门关的章义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头,然后再度看向云门关外。
“敌军明显减少了!”
跟着章义的王承道听罢也趴在垛口向外瞅了一眼,点点头说道:“看营盘是少了许多。”
章义看着一旁抱着铁胄大大咧咧的王承道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把铁胄带上,要是被流矢射中,都没娶妻就撒手人寰,太过不美。”
王承道一边戴着铁胄一边对章义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娶妻这种事情为时过早,等我跟着主公把江北平定,再说娶妻的事。”
章义一拍王承道的披膊说道:“传我将令,值守士卒增加一倍,把眼睛睁大。”
王承道一抱拳,便扶刀离去,留下章义一人坐在城头看着外面游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