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雪片似花落,月照冰文如镜破。
若说一开始谢宁只是心中有些许猜测,但当惠何公主定下婚事,以及贤贵太妃与静贵太妃分后宫之权的事情出来后,她才终于确定那是燕曦故意设下的一个局。
并非只是因为已去世的太后何静贵太妃不和,以及两位公主的一些矛盾。
燕曦,在养狼。
惠和公主或许不够聪明,但她的身份以及背后的势力都足够强硬,而且谁说只养一只狼的?惠和公主只不过是第一个罢了。
即使燕曦现在并未彻底的坐稳皇位,但却并不妨碍她对未来的布局,燕曦在收拢君权,而当君权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君的眼睛和耳朵便会被蒙上一层轻纱。
所以她需要外来的激励,以促使她一直清醒。
冶先生听到谢宁笑了一声,不由好奇,“大人可是有喜事?”
“算是喜事,我以前还在担忧陛下难以适应如今的生活,现在看来,陛下比史上的许多帝王都更清醒。”
冶先生不知谢宁说的是何事,但也跟着恭贺。
不管日后如何,现在的谢宁是彻底站在燕曦这一边的,燕曦有谋略明智,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大人,资料已经整理好了,还请您过目。”冶先生递上来的是关于各朝各代的季节温度变化情况。
这些资料还是谢宁从司天监借过来的。
从资料上可看见由古至今,冬季的温度越发的低,而且严冬覆盖的区域越发的大,淮河流域甚至长江流域的冬季常常是冰天雪地。
自古以来困于人的,最多便是饥寒二字。
如今朝廷大力推广棉花种植,便是为了百姓可抵御冬季寒冷,但除了衣外,还有一个百姓用以抵御寒冷的东西,那便是火,是薪柴,是石炭。
低温之下,人们对燃料的需求激增,且不说林木资源的减少,那薪柴和烧制的木炭体积巨大,在如今这样的交通条件下,难以长途运输。
就是在京城和大周其他的一些大城市中也有大批的百姓冻死,更别说那些比较偏僻落后的地方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煤炭的开发就显得尤为重要,而大周对于煤矿的开采也的确有所重视,可谓是京户人家尽仰石炭,无一家燃薪者。
如今大周并不禁矿业私营,而是收其税,政府也有开采煤矿的官场,至于其他的则是常为贵族豪强强占。
谢宁根据冶先生的资料写下疏议,禁权豪僧道及各位下擅据矿炭山场,以期望朝廷能颁布这一法度对他们能够有所限制,然后便是一些关于采矿安全之类的建议和规整。
冶先生欲言又止,“大人就不怕得罪那些人吗?”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而且谢宁自己名下就有两座矿山,这不是自己堵自己的路吗?
谢宁将纸张放到一旁风干,然后起身从一旁的书架里抽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我自是知道的,不过我想他们应当会愿意的。”
她只是限制而已,他们也是可以从正规途径拥有矿山的,只不过要交税,且有数量限制。
“如何说?”冶先生坐直了身子。
“自然新的制炭之法。”
当初她可是熟悉了整个流程的,从技术方面提升所制石炭的质量和产量以及降低制作的成本并不成问题。
谢宁并未详细说明,冶先生也没看到实际的效果,但他还是不由深吸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谢宁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谢宁能这样说,那就证明她是真的有这样的技术。
可是,“大人舍得?”
这样的技术如果只掌握在自己手里,谢宁手下又有矿山,冶先生都不敢想在垄断的情况下,谢宁能挣多少钱!
“冶先生怕不是忘了,朝廷颁布了专利法。”所以就是将技术公布出去,她也是有的赚的,只不过多少的问题而已。
“而且,我是官。”
她的出发点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赚钱,如果能彻底的将煤炭炼制技术提高,她才是赚了。
因为这是她的政绩呀。
“是某着相了。”
冶先生有些汗颜,他年纪并不小,除了谢宁外,他也曾经跟随过别的主家,因此思考的点一直是优先于主家自己的利益。
看来以后这个习惯还是得改改。
谢宁将书放到桌案上,窗外飘进些许雪点,晕湿了纸面。
“冶先生是为我着想,不怪先生,只不过为官者,当心系百姓。”谢宁将另外一本书推到冶先生面前。
“听说冶先生对《商子》颇有见解,我事务繁忙,还劳冶先生为我整理一番,延展一些各朝适用的例子以做讲解。”
谢宁给燕曦讲课,选的便是《商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