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马车出了皇城,谢宁也放下窗帘闭目养神,上车前江院正和她透过底,他们这一去,怕就是送人的了。
那石小大人,难救。
谢宁不知是怎么个难救法,只跟在江院正身边随着那中年男子进了侧门,一进去就是个院子,里面的院子早便候着一个下人,看到中年男子带人过来,连忙引了人往后院而去。
刚拐过转角,就看到了假山旁边掩面痛哭的妇人,她的旁边正站着一个小姑娘,眼眶也是红红的,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看到中年男子领着江院正和谢宁过来,那妇人忙擦了擦泪角,福身行礼,“叔叔。”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莫要过于伤心,还有孩子呢。”
“嗯。”然后也随着众人来到了屋里。
里面还站着三个大夫,桌边坐着一个老妇人,压抑着声音在哭,谢宁随着江院正行礼,“石老大人,石老夫人。”
石老夫人连忙起身对江院正道,“不必多礼,江院正,你们快看看我儿,他从昨儿晚上就一直在发高热,怎么也降不下去。”
“老夫人不要担心,我这就去看。”
谢宁则是和杜大掌柜对上了视线,“杜大掌柜怎么来了?”
“我从昨晚上就来了,下了药给他降热,但就是不管用。”他真的尽力了,其他两位大夫连连点头。
这病是真的难治呀,他们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
谢宁从后面探出脑袋,当看到正发着高热,一直不停的打寒颤的石小大人时,还是没忍住一抖,此时他整个人趴在床上,露出的后背满满都是脓疮,都烂了,且还伴随着恶臭。
“这......”谢宁看了一眼江院正,到底没说出来,因为这个病不太好说。
隔着一道屏风,谢宁都能看到石老大人佝偻的身影,他会认为这是报应吗?
发背,其实只是比较恐怖的病症而已,但世人总会给一些病冠上或好或坏的名头,以此来表达对某人的褒贬。
江院正摇了摇头,然后坐到一旁的椅子给他把脉,良久,才沉默的放下手,示意谢宁来看。
“为何不给他清理?”谢宁皱着眉记下刚刚的脉象,“这些脓疮,得清理的,之前开的药方还在吗?”
杜大掌柜便把药方拿了出来,江院正和谢宁都看了,没问题,清热解毒的,正对症,但就是治不好。
江院正也愁,他没来看过,但听来出诊的太医说过一点,初时只是背部有些粟栗样的白头,后来红肿范围扩大,便在中央部位形成了蜂窝状的脓头,触之剧痛无比。
“......一开始是用了新鲜的草药外敷以清热,也开了解毒的汤药,但只好了一点,后面又反反复复,一直到现在这个样子。”
病人也被折磨的不轻。
谢宁不明白,“如果一开始用对了药,那应该会慢慢好的,怎么还会如此严重?”
那给石小大人看病最久的老大夫忍不住吐槽,“病人饮酒了。”
啊?
大周官员都爱宴饮,所以石小大人在还不严重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大事,就时常宴饮,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江院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们都没有细菌感染的概念,只以为这是普通的炎症,由内火引起的炎症以及某些隐晦不能道明的说法。
可就是普通的炎症也不能饮酒呀。
石老夫人不太懂医,见此迟疑的问,“不能喝酒吗?”
“当然不能喝!”
石老大人感觉自己要气死了,他公务繁忙,且孩子都那么大了,两父子的关系又不大好,所以就没怎么关注。
谁能想到这个逆子竟然不听医嘱还去宴饮啊!
谢宁补充道,“生疮如果喝酒的话,会复发的,会扩散的更严重的。”
石老夫人踉跄了一下,想到自己还送了一瓶酒过来,“我的儿啊!”
石小夫人头也晕晕的,连忙抓住谢宁的手,泪眼朦胧的问道,“谢太医,我夫君可还有救?”
谢宁没有回答,她不能保证,因为病人身上的疮太严重了,而且他还在发着高热,如果不能降热,那就是治好了,人也烧傻了。
江院正看了一眼石老大人,见对方微微点头才开口,“我开些清热解毒的药,然后用针灸辅助,如果能降热,或许还能救,若是不能,那便看天意吧。”
他也不能一下子把话说死了,总要给人接受的时间。
见江院正开始开方了,谢宁还是没忍住又提了一嘴,“江院正,光吃药和敷草药是没用的,得给他清理。”
“我们给病人清理过了才上药的。”其中一位大夫指着一旁的帕子,他们还是很认真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清理。”谢宁认真的道,“若是他身上的腐肉不去除,便是开再好的清热解毒的方子都没用。”
“那要如何清理?”石老大人见谢宁似有办法救人,不由的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谢宁垂下眼眸,“将腐肉片掉。”
“咚——”石老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而石小夫人看了一眼石小大人的背,亦瘫软在地上,这和凌迟有什么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