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薄云轻移,漫天的纸张随着阳光散落,他们站在东城的高墙之上,只要计算好风向,便能将写了以及画了西理恶计的纸张扬进城内,而更远的地方,则是需要孔明灯辅助。
街上的人面色惊恐,仔细听了一会儿,并未听见城东那边喊打喊杀的声音,想来是还没打进来。
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要不是四个城门都有周兵,他们早跑了。
“这是什么?”不识字的人拿着一张纸反复的看,面带好奇。
而识字的人则是面色惨白,刺史竟然要决开七级渠,而今城东门已开,那不仅外面的周军会死,便是里面的他们,也逃不了。
便是城门未开,一旦决开河渠,他们的确还能安然的待在城内,可他们的土地将被彻底淹没......
灵州城内人心浮动,大家的目光都转到了城南的方向,可他们又能如何去阻止呢?
“我不想死!”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掩面痛哭。
有那胆大之人则是拿起了棍棒,“那些官老爷都想我们死了,难道我们就这么坐着等死吗?”
“对啊对啊!左右不过一个死字,还不如让周军进城,西理的军队节节溃败,退至灵州,但沿路却将百姓的粮食都掠走,带不走的就烧掉!
都说周军是豺狼,那西理难道不是虎豹?
他们吃的都是我们!”
说着那些个在街角乞讨的流民都落下了泪,他们就是被坚壁清野赶至城内的百姓。
他们还能跑,现在还活着,但那些跑不了的呢?寒冬之下,他们没有粮食,没有柴火,又能活到几时?
“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拼上一把!”
......
一个人拿起了武器,两个人拿起了武器......一群人拿起了武器,人都有从众心理,只要有人领头,就有更多的胆气跟在后面。
有一少年也从家里拿了柴刀往外面跑,然后就被头发花白的母亲拉住了,她摇着头,泪水簌簌落下,却是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少年跪在妇人身边,眼眶通红,“阿娘,周军来攻打我们,西理兵烧了我们的粮食,阿爹死了,阿妹也死了,我背着您走了一个月,才走到灵州城。
我不知道该恨谁,我也不知道大周军队会不会打杀我们,将我们充为奴隶,但我知道,如果洪水蔓延,我们一定会死。
阿娘,我想活着的,阿妹想吃说书人讲的桃花酥,我还没替她尝一尝......”
寒风凛冽中,空中突然绽放了一朵灿烂的烟火。
“阿姐,我们这样做,对吗?”说话的正是刚刚在街上掩面痛哭的书生。
“这世上并无是非对错,你心中犹豫,怀疑,只不过是自己不够自信而已,我信父亲,也信自己,所以我要将他未完之事,做完。”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女子摸了摸灰鸽的小脑袋,然后才将看完的密信投入一旁的炭炉里。
“还傻站着干什么?外面的人都等着你呢。”他们需要一个明面上孔武有力的领头,所以他将父亲特意聘给她的护卫放了出去,而暗地里,得有人引导他们的情绪。
不然一下子就成了一盘散沙。
变,需快,需准,不能给任何人留反应的时间。
这座城里富豪权贵不少,但街边的流浪者与艰难生存的贫民更多,他们终日惶惶不安,害怕即将打到家门的敌军,也被上面因战事而生出的各种税收压的脊背直不起来。
如今刺史打算决开七级渠的消息,将他们的恐惧放到最大,所以他们急需一个发泄的窗口。
正好让他们愤怒恐惧的情绪,冲开一个缺口。
民变发生的很快,快到灵州城刺史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呕出一口黑血来。
“快派人去镇压呀!”城里那么多兵,难道还镇压不了小小的民变,那才几个人?
“林将军已经派人去镇压了,就是......”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