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役法,谢望之还说起了其他新改的税法,好让大家有所了解。
虽然上午闹了不愉快,但桌面上大家都还是很和谐的,老太太瞥见阿秋夹了肉给几个女娃娃吃,张口便想训斥,坐在她旁边的妇人便先行开口。
“娘,您尝尝这班鱼,是晚娘做的,她最会做鱼了,而且这鱼还是用鸡汤煨的,嫩的很呢。”
说话的正是二伯公的媳妇吴氏,她和这老太太相处了几十年,最是清楚不过对方的性子,但旁边还有族亲呢,闹起来不好看。
所以她才被安排在老太太旁边,为的就是及时堵住对方的嘴。
谢宁坐在陈氏旁边,吃饭时依旧用的小木碗和小木勺,还是从家里带来的,另一边的李氏看了,只在心里冷哼一声,觉得陈氏瞧不起她们家。
等下午谢祖父带着人回镇上后,李氏才和大伯公抱怨,“那陈晚娘,不过是一个商户女,便如此瞧不起我们家,连给宁姐儿的碗筷都单独备上,怎的?嫌弃咱家的碗筷脏啊?”
大伯公吃了两碗酒,脸上通红一片,只想回床上美美躺着,并不想搭理李氏,倒是二伯公听见了不由劝道,“大嫂,你少说俩句吧,宁姐儿人小,又不会使筷,晚娘怕孩子打碎了瓷碗,这才把木碗木勺带来的,你这般说,不说败坏晚娘名声吗?”
“家里有小娃子,那木碗勺也不是没有,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李氏继续喷,心中落差越大,她便越不舒服。
“你和她说什么?大嫂心里不痛快呢,你便随她去,反正在三弟妹面前她一句也不敢说。”
刘氏本来性子就不软,家里起势后更是强硬,李氏若是敢在刘氏面前说她那儿媳妇一句不是,能被刘氏从村头骂到村尾。
毕竟现在刘氏可是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了。
“望之是要考学的,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那影响的可不仅是望之,还有我们整个谢氏。”二伯公也盘腿坐到榻上,挑了一块小小的淡黄色方糕放入口中。
清甜适口,口感柔软绵密,咀嚼时还有些微的弹性。
“这是晚娘送的?”
“嗯。”
吴氏手上缝着衣服,见二伯公吃了一个又一个,不由的笑骂,“你还是孩子吗?吃的这般多,也不给六丫和四柱留一点。”
四柱和六丫都是她们的孙儿,只比谢宁大一两岁。
二伯公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为免自己忍不住,便起身把糕点放进柜子去了。
“晚娘的手艺就是好,平日里咱可吃不到这么精细又好吃的糕点。”
“所以啊,吃着人家的东西,还要背地里骂人家,反正我是做不出来。”吴氏直指李氏。
然后不知想到什么,便又笑出了声,“不过也难怪她气,今儿午食过后,大嫂在大厨房那儿拉着晚娘说悄悄话,想把她那小孙子送去给望之教养,说是只教几个字便行。”
说着吴氏便轻轻哼了一声,“打量着谁看不懂她的心思似的,她哪里只想让五柱认几个字啊,分明是想让望之把五柱当成起儿那般教导。
也不知她是做的什么白日梦,起儿是望之亲儿子,五柱都和望之隔了几层了?
便是起儿,也是放到书院里去学的。”
二伯公也是皱眉,“大嫂也太不懂事了吧?望之都在家里这边开了族学了,家里的男娃但凡去上学,便是束修也不用交,需要用的笔墨纸砚望之也给买齐了。
就是藏书,家里也有好几本,要知道当初望之读书的时候都是自己抄的书,束修也是他自己在街边摆摊帮人写信,抄书和三弟夫妻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不说族里,便是家里也没帮过什么忙,大嫂怎么起那般心思?还送孩子给人家养......实在是......”
二伯公都不知该如何评说了。
“怕是瞧见了宁姐儿读书,这才起了心思。”之前在大厨房的时候李氏就问了陈氏是不是要让宁姐儿也念书。
既然女娃娃都念书了,还不如提携家中的子侄呢。
好歹男娃都是自家的,女娃再好,总归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
虽然李氏自己也有不少女儿孙女,但她还是有一点点像老太太的,只不过没有老太太那么迂腐,也不会苛待自己的闺女孙女。
二伯公叹了一声,“别人家的事,还是少去理会,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平日里你在家也多看着四柱,他过两年也该去族学了,让青山有空多带带他。”
青山是他们二儿子的孩子,正在上族学。
当初他和大哥的儿子都是跟在望之后面认字学数的,虽然没读书的天分,但是比文盲好很多。
“那六丫呢?”
“跟着一起吧,若是能认几个字,能算一百以内的数,以后就是想去镇上摆摊卖点东西,也不至于被坑骗了去。”
伴着窗外微雨,两人小声的说着家长里短,言语间具是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一辈子本本分分,不敢冒头,现在有了机会,前面的路还有自家人走了一遍,自然也想着让自己的儿孙比自己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