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布兹吧?”男人靠着椅背,手上的雪茄明明灭灭。
银月脸色一僵,随即沉默的点了点头。
“一群笨蛋。”
本轻嗤了一声,然后摁灭了指间的烟,就在银月以为本要对谢宁下格杀令的时候,他却是捏了捏冷硬的机械手,高大的身形带起一大片阴影。
“反叛军里的一些蛀虫也该清理了,生长起来的树木在如今却被侵蚀的千疮百孔。”本自嘲一笑。
银月眼神复杂,但却仍旧没说什么。
本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你也一起,虽然仿生人内部还算团结,但是出了一个夏言,就该警醒了。”
是人都有欲望,仿生人亦是。
而且,“放心,清理的都是联邦安插进来的,至于其他的,呵,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本一脸的无所谓,反叛军最初就是一群无处可去的人的依所,说实话,他当这个首领也当够了。
他是从地下拳场爬出来的,而今只想安静的待在属于自己的拳场里,一个散发着激情,不夹杂扭曲病态欲望的拳场。
银月静静的跟在本身后,一步又一步,地板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过去,那个躺在血泊里的青年,而今长的更加高大威猛了。
一步一步爬到反叛军首领位置的青年,他却只想回到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拳场。
因为他生于地下城,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可以依靠的父母,没有生存的能力,但杂草总是比较坚韧,他几乎半生都在拳场度过,从打杂的小童到沙包,再到擂台上的拳手,直到登上拳王的宝座。
最后却在富人的利益交换下彻底倒下,银月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他的。
彼时他也不过是富人买到手下的一把刀,尽职尽责的为富人处理一切障碍,刀折了,就该销毁了。
他把无用的青年买下,青年杀了富人。
他自由了,原来,自由是那么的简单。
可自由之后呢?那是一段迷茫的时期,终日在雨下闪着斑斓色彩的城市徘徊,他带出了一个与他一同出厂的同基因产品,银星。
然后在夜色之下遇到在垃圾桶捡孩子的瑞拉,他们受伤了,瑞拉是一名出色的医师。
后来他们有了固定的居所,绿色家园。
日子虽然过的拮据,但却对未来有着盼望,少了迷茫,多了期待。
可人总是不满足的,他看着一个逃出来的仿生人逐渐闭上了眼睛,在阴雨天,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死亡的奏乐,带去一个又一个同类。
他们生活在阴暗狭隘的角落,像是老鼠,窥视着城市的繁华。
他们永远无法生活在灯光之下,因为他们不被人们所接受,他们只是一件生产出来的商品。
基因缺陷固定了他们的寿命,产品的定义让他们不被接纳。
银月心中的欲望一点一点的滋生,所以在青年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反叛军,崩坏的世界,为什么不可以再崩坏一点?
如果暴力,可以推翻政府,可以建立属于他们的政权,那他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定义自己。
可是太难了,他们摸索着过河,对面的河岸越来越遥不可及。
有时候,银月也会反思,是他们不够努力吗?
“不。”谢宁轻轻摇头,语气肯定,“努力的价值不该被否认。”
“我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除了自身的努力,也有你们的推动。”她汲取了反叛军的经验,而且,反叛军与她合作所给予的资源和钱财,怎么不算是一种支持呢?
还有她挖到手里以及策反的反叛军内部人员,也是一股力量。
而且她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身上有足够的沉淀,充沛的学识支撑了她透过一些现象看到其本质的能力。
所以她能够选择一条适合且正确的道路,做出的决策足够全面。
她始终认为,知识的力量强过这世间的所有力量。
银月眸光微动,银色的发丝随着清风扬起,他的面容年轻,似乎不会苍老,但按照仿生人的年龄来定义,他已经是一个老及垂死的人了。
可听到自己的努力被肯定,眼中依旧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反叛军已经经过清理,现在是我在代理,如果您需要,我们将是您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银月的声音坚定,又带着一丝释然。
谢宁轻轻的嗯了一声,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她说过,她的根系,会蔓延至各个领域。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