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倒是给谢宁提了个醒,既然矛盾无法解决,那就转移。
张老夫人盯着张明远的婚事,但若是小儿子弹压不住外面的小妾,张老夫人难免会操劳,谢宁并不觉得张从之能够弹压得住阮雪。
张从之并非那等纨绔子弟,他不会给自己太太难看的,其一就是不会让外面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可阮雪偏偏就怀上了。
那就只有一个目的,阮雪想进张家的大门,故意怀上的孩子。
谢宁想的没错,阮雪的确是想进张家,但不是以姨娘的身份,而是当张家正儿八经的二太太。
而她的底气就是张从之的爱,张从之不喜欢张二太太,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而且各种宴会从来没有带张二太太出席。
果然,包办婚姻是封建糟粕,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应该崇尚自由恋爱!她长得比张二太太好,学识也比张二太太丰富,只有她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站在张从之身边,才能给张从之助力,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待在后宅绣花的无知女人。
从谢宁那里离开,阮雪并没有回张从之给自己置办的小楼,而是坐车回到了自己最初的家。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深色艳丽旗袍的女子靠在窗边,白色的烟圈自她口中吐出,那张浓情妩媚的脸若隐若现,勾人心魂。
可阮雪眼底却划过一丝嫌恶之色,特别是闻到浓烈的烟味之时,更是不喜。
但在女子回过头来又收起了所有的神色,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大姐,你怎么回来了?爹娘呢?”
说着把手里的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翻出了一瓶香水,拉过女人的手放了进去,“大姐,我前几天发了工资,特意去百货商场给你买的香水,你看怎么样?味道可好闻了。”
阮鸢揉了揉阮雪的脑袋,笑道,“阿雪长大了,都能挣钱养家了。”
看着亭亭玉立的小妹,阮鸢是很高兴的,即使她身在泥潭,可她的妹妹却若向阳花,干净纯粹,热烈阳光。
“爹还在工地没回呢,娘去买菜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正说着,一个穿着浅蓝色褂子的妇人开门走了进来,看到阮雪忙上前嘘寒问暖,笑着道,“你大姐拿钱,娘买了一吊猪肉,等下包白菜猪肉饺子吃,你不是最爱吃娘包的饺子吗?还买了一条鱼,等下给你炖鱼汤喝,工作辛苦了,得好好补补身子。”
扭头看见阮鸢手里的烟,便斥道,“小鸢,不是娘说你,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少抽烟的好,费钱又伤身子,你那烟留下来给你爹抽,晓得不?”
阮鸢静默的看着手里的烟头,然后掐灭,娘是在关心她,她得听,可不抽烟,她烦闷的睡不着......算了,慢慢克服吧。
等阮父回来的时候,晚饭也已经做好了,因为阮父回来的晚,所以阮家晚饭也吃的晚,昏黄的灯光下,坐在小小的四方桌前,阮鸢心中是难得的平静。
阮雪夹了一块鱼肉,还未入口,胃中就翻涌不停,然后便吐了个昏天暗地,脸色苍白惹得阮母心疼不已,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一把将阮雪扯进房间里,低声的问,“小雪,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怀孕了?”
阮雪皱眉喝了一口温水,语气满是不耐,“娘,这还用问吗?但为什么怀孕不能吃鱼?”
阮母噎了一下,“女人怀孕闻不得荤腥,所以你才会吐的......你告诉娘,这孩子是谁的?”
“当然是从之的!不然还能有谁的?您以为我是大姐啊?”阮雪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阮母,皱眉问道,“今天大姐怎么回来了?她不是......”
想到什么,阮雪眼中的嫌恶之色更甚,似乎提起一嘴都觉得晦气。
阮母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她也觉得晦气,“还能有什么?她说想嫁人了,回来商量的。”
说着还嗤笑一声,十分不屑,“嫁人?就她那样的?有人要?万人骑的婊子,和她亲娘一样的货色,白送给人都没人要,要不然你爹那时为什么娶了娘而不要那个女人?要不是娘好几年没生下一个娃,那女人又跪到门前来,估计阮鸢还在那窑子里呢!
不过现在她和那些窑姐儿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一样的货色。”
“既然都说要嫁人了,那大姐有说她嫁给谁吗?还是让您和爹给她张罗婚事?”
“说了,说是黑龙帮的人,帮过她,两个人也互相喜欢,就想着凑合过日子,那男的说是不嫌弃她,但她那样的出身,哪个男的不嫌弃?就算是个痞子,谁不想要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然后阮母压低声音道,“娘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大户人家做工,说是那家人在找人冲喜,我觉着你大姐就不错,对方给八百大洋的聘礼呢!”
“就她那样的,那大户人家会要她?”阮雪撇撇嘴。
然后阮母附耳说了几句,阮雪才满意。
这边母女两人在商讨用大女儿换八百大洋,那边在桌上吃饭的父女却是一片静默。
阮鸢吃了几口便觉得胃中绞痛,抬起的手顿了顿,然后放下了筷子,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块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阮父,“爹,这里有三十块大洋,您和娘身体都不好,小雪又才上班,没什么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