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为什么?」
大将军没有立刻作答,而是不紧不慢地关上门,然后坐到康孝荣床边的一张圆凳上。
「爹……你真要我去当驸马么?」康孝荣亟不可待地问道。
「不然呢?」大将军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以为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爹……我不能娶天宁……」康孝荣急得差点哽住了。
「为什么?」大将军气定神闲的,轻松得就像在闲话家常一样。
「还能为什么?爹,你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花容呀……我们和席家有婚约呀……」
「你也知道是和席家么?那么现在席家呢?还在么?」
「爹……」康孝荣脸色煞白,从大将军的三个反问之中,他已读懂了对方的心思。大将军刚才对连公公说的「考虑」不是想要拒绝太后,而是想花时间说服康孝荣答应婚事。
大将军接着又道:「既然席家已经消失了,那么婚约也就消失了。事到如今,你还以为你能娶花容为妻么?……已经三年了,你为什么就没有认清现实呢?」
「什么现实?我要认清什么现实?……我只知道我爱她,她爱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康孝荣快要被逼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言辞已经开始错乱起来。
「你爱她?你的爱只会害死她。」大将军指着刚才连公公留下来的断情剑道,「现在太后要你把这把匕首赐转给你爱的人,你说你爱花容,你是想把这把剑赐给她,让她自刎么?」
「不……不是……」康孝荣捂住自己的头,全身伤口又都作痛起来。
大将军完全不理康孝荣的精神状况,严厉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但你爱她,是要把她的灵牌娶回家里供着,还是要看她在这个世上好好地活着?……你现在说你爱她,就是让她去死。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么?这就是你对她的感情?」
大将军句句如剑,字字如刀,全都准确无误地插入了康孝荣的心脏位置。
康孝荣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从指间的缝隙中,他死死盯着漆盘里的那把匕首。
匕首清寒冷冽的锋芒,在他眼前不断放大,放大……
他就这样死死盯着那把匕首,盯得眼前都出现了被血染红的幻觉。
「啊」的一声,康孝荣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叫。
他不希望花容死,绝不希望花容死。但要花容活下来的代价,却是要绝情……断情……这比死更痛,比死更难……但除此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大叫之后,康孝荣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他放下了捂住脸部的手,目光已经变得淡然。
「爹……就算我真的成了驸马,我也不会爱上天宁公主。就算我可以对花容绝情,断情,但我也绝不会再爱上别人……」如果强行决定婚事,谁都不会幸福。
「无论你爱不爱她,你都必须娶她。」大将军把话说死了,不给康孝荣任何辩解的机会,「……听说你脱了公主的衣服?」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康孝荣措手不及。阵脚大乱的他,惊慌失措地解释道:「爹……当时情况特殊,公主坠河了,突然发起高烧,我不能让她穿着湿衣服啊……」
大将军气定神闲地道:「无论当时是什么情况,我只问你,你脱了公主的衣服没有?」
脱是脱了,铁证如山,康孝荣根本无法辩解。
在大将军忽然严厉起来的目光注视下,康孝荣只能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脱了公主的衣服,又抱了公主一晚,就想这么算了么?你以为太后会让你就这么算了么?」说到这里,大将军叹了一口长气,「如果太后要你把你看过公主的双眼挖出来,把你碰过公主的双手砍下来,你怎么办?」太后所谓的「罚酒」大概就是类似的手段吧。
康孝荣忍住胸口传来的剧痛,嚷叫道:「她不能这么恩将仇报,颠倒黑白!」
「她不是还给了你一杯敬酒么?」老将军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还放在桌上的玉制酒樽。
「我,我……」康孝荣已被逼至绝境了,没想到救人居然救出这种结果。
大将军道:「孝荣……如果你放着敬酒不喝,非要自领罚酒的话,你就应该有失去某些东西觉悟。这些东西,可能是你爱的人,也可能是你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