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西弗斯就坐了起来。
他刚有动作的刹那,诺兰便惊醒起身,手同时托住了苏棠险些垂落的脑袋。
两人是贴靠在一起的,她秀眉微拧,嘴里呓语着些不知名的词汇,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皮质的笔记本,生怕来人将它给抢了似的。
西弗斯目视前方,看都没看诺兰一眼。
“走吧,再迟一些,他就出来了。”
‘他’是西弗斯分裂出的一个人格,在长久的寂寞中,他分裂出了这个纯真的人格,一个心里只有林静的傻子。
无妄之森凶险且枯燥,初入此地时西弗斯整日有驱赶不完的邻居,逐渐在这站稳脚跟后他才能有喘息的时间。
只是这里没有一个能与他说话的生物,整日杀戮,对爱人的思念,以及日复一日被消磨的希望,将他蚕食得几近崩溃。
傻子西弗斯因而诞生。
刚开始的时候,西弗斯还能控制‘他’出现的时间。
随着西弗斯对这个世界的眷恋越来越浅,那个纯真的人格几乎占据了一天中的大半时间。
他不想干涉,也不想有所改变,甚至于到了黑夜,他也不想出现在这个世界。
曾经叱咤神殿的至暗领主,沦落到需要分割出另一个人格,才能安然沉眠,龟缩于躯壳中不愿清醒。
诺兰犹豫了一下,问道:“前辈,需要我将她叫醒吗?”
昨夜聊了很久,苏棠很晚才睡着,睡着之后也不太安稳,总是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想来是做了噩梦。
“不必了,你带她出去。”
“您不和她道别?”
西弗斯看了眼被诺兰抱在怀里苏棠,他的眼前仍旧只有一片模糊的团状物。
他多想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千思万想的那个人,只可惜,她不是。
两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让西弗斯难掩心中的思念,他在透过苏棠看到林静的影子。
“不了,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度相见。”
临别时,西弗斯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话,算是对诺兰的提醒。
“珍惜现在的生活,等一切步入正轨,就再回不去了。”
诺兰想追问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转头的瞬间,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他射来。
抛东西的人并未施力,诺兰轻松将东西接住,是个纯黑的木哨。
“进入无妄之森后,吹响它,我会来接应。”
这东西自然不是给他的,诺兰也不会自恋到认为西弗斯是看上他了。
西弗斯的温柔善意,仅对苏棠生效。
若是诺兰独自前来,西弗斯可能甩都不甩他一眼。
“这就是凌驾于兽王之上的权柄?也不知我有没有那个好运。”
厄兰那小子什么都没有做,在家待得好好的,就能得到这样的好东西,换谁不酸两句?
“母亲说得对,找个好伴侣,真的是件受益终身的事。”
机缘给了你,也要有本事接住才行,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
入眼的蓝白云端明亮得晃眼,苏棠抬手遮挡住了双眼,脑中还有些许的迷蒙。
“我这是在做梦?”
诺兰飞得很平稳,苏棠只觉心头舒畅无比,她舒展身子想要伸个懒腰。
这一动,手里的东西就落了下去。
诺兰一个俯冲,稳稳接住了那个笔记本,拥着脑袋空空,一片茫然的苏棠,将东西放到了她怀里。
“我们这是……在哪?”
“回部落。”
苏棠还是一片空白,呆板重复他的话:“哦,回部落啊。”
片刻后,她的脑子逐渐清醒,主机迅速运转。
“前辈呢?你怎么不将我叫醒啊?”
苏棠担心的是,下一次见面无法再见到西弗斯,毕竟无妄之森那么大,厄兰他们探索的地方也只是冰山一角。
哦对了,更重要的是,苏棠记不得到西弗斯家的路。
总不能再找个荒兽群将他们驱赶到中环吧?
诺兰取出了口哨,递到了苏棠眼前。
“他说,你们过不了多久就能再次相见。这是他留给你的,进入无妄之森后,吹响它,他就会来接应你。”
苏棠收好口哨,向诺兰道了声谢。
回到部落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两人归来并未引起太大的动静,兽王与圣女出门办事,再正常不过了。
守卫的兽人恭敬朝着他们行礼,苏棠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进了部落,苏棠撞上了牵着只白鸟的少女,苏棠对她有些印象。
“科尼迪亚?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少女苦恼地嘟起嘴巴,“我哥哥说要把小白杀了吃肉,可是小白陪了我很久,它很乖的。”
伸长脖颈的白稚鸟比科尼迪亚还要高半个头,感受到少女的伤感,它缩着脖子蹭了蹭少女的头。
科尼迪亚顺着它的羽毛继续说:“我想出去找个地方将它给放了,我不能让哥哥吃了小白。”
到底是个孩子,养个家畜都养出感情了。
苏棠莞尔一笑:“你要是真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