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替贺老夫人把脉的太医姓黄,名叫黄严,已经年过半百了,却不苟言笑,俨然一副固执严肃的小老头模样。
只见黄严把完脉,不急不忙的收回手,微微点了点头,便有一名医女模样的女子上前。
那医女先是隔着床幔对老夫人行了一个礼,复又便掀开床幔,一点一点查探起老夫人的病症。
待医女放下帘子,返回黄严身边,又细细描述了一番后,这位太医院的黄院判才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道:
“从老夫人的脉象和病症来看,应是风邪入体,侵了肺腑,才导致咳嗽不止,身愦乏力。”
秦舒虞一听立马紧张了起来:“可是有些严重?”
黄严摆了摆手:
“贺夫人倒也不必紧张,这病只是起的急,看着甚是凶猛罢了。先服几副汤药压一压,去去肺腑的毒气,再换个方子养着,不出半月,便能好个七七八八。”
秦舒虞闻言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又细细的问了几句,最后才命人去铺纸研墨,以供黄院判开方。
“咦,绵姐儿?你怎的在这里?”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赵绵绵。
几个丫鬟怕赵绵绵过了病气,连忙把她往外间引。
秦舒虞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外间的方向。
她并没有立即动作,而是与黄严说完话,亲眼瞧着对方提笔之后才不急不躁的掀着珠帘从里间出来。
秦舒虞行止沉稳,从里间出来后先是净了手,又命人去取了消暑的凉果,最后才把赵绵绵拉到一旁,不疾不徐的问她:
“绵姐儿怎的这时候过来了,是来寻老夫人的吗?”
赵绵绵点了点头, 秦舒虞便笑着伸出手,把她抱上外间的矮榻:
“那绵姐儿来的有些不巧,老夫人晚膳后咳的有些厉害,刚寻了太医来瞧。这不,太医正在里面开方子呢。”
话语间,秦舒虞微微错过身,露出了正在桌案上开方子的黄严,和掩的结结实实的床幔。
那床幔微微起伏,传来阵阵咳嗽声,听的人也喉咙发痒,想要忍不住跟着咳起来。
赵绵绵眨了眨眼,视线一飘,落在了正在开方子的小老头身上。
其实赵绵绵只是单纯好奇这古代的太医长什么样,谁知她的视线刚一挪过去,就不偏不倚的与那贺家特地请来的太医撞在了一块!
黄严身为太医院院判,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又一把年纪了,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可视线与赵绵绵相撞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一震,背后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黄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黄严横眉冷目着不说话,赵绵绵就权当对方是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兀自收回了视线,一脸真诚的把手中的东西举到秦舒虞的眼前,开始了她的表演:
“不是要玩儿。”
“外祖母咳嗽,绵绵做了个包包。”
“给外祖母。”
秦舒虞看到赵绵绵举到头顶的东西,微微一愣。
鸭卵青的缎面,绣了一朵半开的荷花,那荷叶铺的极开,又针脚细密,越发显得花叶活灵活现,似真的一般。
竟然是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她接过赵绵绵手里的荷包 ,凑近鼻尖轻轻闻了闻。
艾草、薄荷,混合了一种植物特有的香气,没有明显的药味,却让人肺腑一阵清爽。
秦舒虞眼底的微光晃了晃,脸上表现出些许的惊诧:
“这是……绵姐儿自己做的吗?”
赵绵绵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下,可她想到先前弹幕说的“心意”,最后还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秦舒虞就笑眯眯的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认认真真的夸了她几句。
“我们的绵姐儿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赵绵绵也不知道秦舒虞从哪里看出来她长大了,不过东西已经送到,心意也表达了,任务算是完成了。
赵绵绵惦记着临岚院的新切的甜瓜,只听秦舒虞客套了两句,便挣扎着从矮榻上蹦了下来。
“舅母辛苦,绵绵先回去了。”
她草草的对着秦舒虞行了个礼,不等秦舒虞回应便屁股一扭,拉着冬竹头也不回的跑了。
独留端着凉果进门的奇秋和屋内的丫鬟们对视一眼,各自在心里犯着嘀咕。
“这绵姐儿怎的刚来又走了啊?”
秦舒虞听到了下人们的嘀咕,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她也觉得绵姐儿今日举止有些奇怪,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不过眼下老夫人正病着,秦舒虞也没那么多心思顾忌其他,她把手中的小荷包递给奇秋,让奇秋先收起来,嘱咐等老夫人身子好一些了,再拿出来给老夫看一眼。
然而,还不等那小荷包递到奇秋的手里,先前在里间给老夫人开方的黄太医已经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贺夫人,这荷包……可否给在下瞧瞧?”
黄严客客气气的对秦舒虞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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