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转头时,雪白的侧颈露了出来,有一道红印,那是昨晚留下的。
他今晨离去时,竟也没忘记给她挑身衣裳。这些痕迹他向来不许她遮住,有时还会故意去看,府中无人拜访她,她也不没怎么在意,久而久之便是忘记去遮。
那道红印实在明显,郑伊湄看得清楚。
郑伊湄罕见地局促,想提醒一二,可崔迟景还坐在这里,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不知道该如何提醒,袖下手攥得紧….
崔迟景察觉到异常,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慌乱一瞬。他瞟开眼,清了下嗓子,站起身道:“我刚来晋阳,还有事要忙,你们这酒这么也喝没有意思…他笑呵呵道:“昨日在街上看到了阿湄喜欢吃的干果,我、我待会儿去买些,让人给你们送来。”郑伊湄点头,两人似是心照不宣,一个继续坐着,另一个离席。
岑播总觉得两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待到崔迟景走后,郑伊湄手掩起嘴,像普通的闺阁姑娘说悄悄话那般,低声同她说了句什么。
岑播的脸顿时红了许多,无措地捂上脖子。郑伊湄倒也没多笑她,“我刚来洛阳,寻简他刚上任,这几日还要有劳皎皎,带我在城里多走走了。”她笑靥温柔,让人无法拒绝。
可晋王临走时下过令。
她不得离府,昨天他在她耳边说过,在她快睡熟时也说过。
她隐约能猜出是在防着杨太尉来府上,却不知道他为何要一遍一遍重复,像是某种执念,又像是在害怕什么。她低垂了目光,还是刚才的那一句,“阿湄若是得空,还是来王府坐坐.2…”
郑伊湄朱唇微合,沉默良久,看向她的目光闪动。那眼底里不是怜悯,而是伤感,还有心疼……天上云卷云舒,偶有云飘过,遮住了烈阳,波光粼粼的湖面黯淡了一瞬。
有些东西,她终究还是没藏住。
岑蟠抿了唇,遮着脖子的手慢慢垂下。
比起那没有遮住的吻痕,她最在意的,还是她窥探到这些。
她在王府,其实是一只被精心饲养在笼中的雀。亭中静谧,湖中的锦鲤时而藏匿与荷叶间,时而摆尾游荡,看似自由,可始终游不出被人圈围的碧湖。遮住金轮的那抹云慢慢移开,光晕从云边洒出,湖面光与影随云而动。
亭中光暗分明,似楚河汉界,岑播坐在暗处,而她对面的人迎着光。
可慢慢的,她身上的暗也散了,和亭中的她一样,染上了光。
郑伊湄眼眸一弯,束发的绑带白如羽,随微风飘扬,也不追问,将她的为难轻轻揭过。
“皎皎若是不嫌弃,我每日来这里也不是不行。”岑播眼中晕了光,她轻轻侧头,莞尔一笑,“不嫌弃。”
大
晋王走的第一日,岑播晚上睡得踏实。
说实话,她还是喜欢一个人睡,一个人清闲地I.……不似昨日一早碧空如洗,此刻天空泛白,灰暗阴霾,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似是要下雨。
街上行人匆匆,早起的摊主看了看天,也微叹着摇头准备收摊。
岑蟠未晚睡,起的便也早了些。
阿湄昨日答应她,会来府上陪她……
岑播用完早膳后,便一直坐在回廊下。
乳娘看了看低压的阴天,给她披了一件薄衫,“姑娘别冷了…″
岑瑶微微移目。
她总觉得今日乳娘有些反常,往日若是这般,乳娘定是要再多念叨几句。
不过岑播没多在意,她轻轻问道:“韩泽呢?”乳娘道:“韩大管家正忙呢。”
她想了想,笑道:“姑娘放心,郑姑娘若是来了,韩管家肯定会来说的。”
岑蟠觉得不对,放下手中的书。
就在此时,府里的婢女春晓跑来,“苏媪,韩管家说要您去趟门口..…….”
乳娘似愣了愣,站起身,话急了些,“不是说都处理好了!怎么说到这儿来了!”
岑播愈发觉得不对,“究竞发生了什么事?乳娘支支吾吾,眼神愈发慌乱。
岑播心总不安。
阿湄她还一直未来,她昨日说了会来,便不会食言才又对……
她站起身,道:“我要出去看看……”
乳娘愈发觉得难,她眉皱成一团,“姑娘还是别出去了,殿下不是说过,让您不要出府。”
岑蟠紧抿唇,“我要出·……
乳娘拗不过她,也不欲再隐瞒,“真的不是郑姑娘,其实就是府外发生了些事而已!”
岑蟠还记得,乳娘曾对阿湄有所介意。
这番话她并不全信。
她绝不允许阿湄在晋阳出任何事。
她疾步向门外走去,乳娘回头看了看那婢女,指指点点一番,无暇再顾及,追上岑播。
两人一走一追,到了门口,积压了许久的乌云,散落几滴雨,落在岑播发间。
乳娘指望门内的侍卫能拦住她。
门外似有女子的哭声,岑蟠眼睛猩红,一扫门口的侍卫,那眼神好似比晋王还冷些…
她走近了些,对上其中一个侍卫的眼睛,“让开!”那些侍卫互相看了看,低头颔首,“王妃见谅。”“再说一遍,让开。”
还是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