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和不喜欢的自己的人在一起,终有一天会厌倦的。”元衡却是反扶住她的腰,微微一提,逼她看住他,说的笃定,“不会。”
她与他纠缠了八年,也没厌倦他,他自然也不会。岑蟠对上他的眸,“我如此心狠,殿下就不怕我哪日也下点毒?”
“孤说了,要死一起死。”
岑蟠面色灰白,眼底失了色,浑身似是卸了力,微微动嘴,“殿下莫要同阿湄计较,我和你回去。”元衡放开她,退开些,什么也没说。
“殿下先出去吧,我换好衣裳……
她身上的衣裳并不算完全合身,这么一通拉扯下来,领囗凌乱。
元衡低头扫了一眼,并没有离开,转身坐回坐榻上。岑播抿了抿唇,缓缓走回内间。
元衡并没有催促她,闭目养神,似是累极。走到他的视线范围之外,岑播停住了脚步,没有动手去换衣裳,看着床榻,想起昨天醉饮夜话的时候。令她欢喜的人或事,都转瞬即逝。
她回了京城,选择回虞家,见皇后,就注定可不能喘息。
本想若能大仇得报,她能从此解脱,和她游山玩水,丹青垂钓,现在看来也不能如愿。
她是皎皎明月,而自己沾染上仇恨,惹上这些在阴暗中饮血的人,便永远不可能像她那样干净无尘了。岑播眼睛一酸,泪光隐约闪烁。
她闭上眼,指甲掐进手心,将泪意硬生生掐了回去,换上自己昨天沾上酒味的衣裳,用一只簪子随意挽了发。向外走时,她瞥了眼榻上坐的男人,便直朝着门去。“你过来。“元衡叫住
岑播转过身,犹豫再三,未动。
“进去,拿梳子。”
岑播打量着他,眉微微下压,“殿下要做什么?”元衡不想同她再磨,扶住一旁的凭几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她的头发,转到她身后。细长的手指将簪子一拽,乌发如瀑般散开。她的发不算少,他一手圈住她的发,另一只手将攥出褶皱的发带绑在她的发上,系了个结。
他绑的并不好,发带两端一长一短,系得松松垮垮,两旁的头发在绑的时候从指间漏出,散乱开,比她刚睡起来时还乱,动作轻而笨拙,又显得固执。
岑蟠一动不动,由着他做完这些,转过身去,抽走了他指尖夹的簪子,走了出去。
元衡手停了一瞬,跟着她往外走。
门口站的全是侍卫,和昨日见到的人完全不同,郑家的人撤得干净。
“阿湄呢?"岑播停住脚步,又问了他一遍。元衡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在意郑伊湄。
他记得她们曾经并无交集,连见面都不曾。若说唯一的关系,也只是因为他想过要娶那郑家女,而她有所介怀。
“殿下放过她,我不会再想着走。”
她身上的酒味时不时就能闻到,再听到这话,元衡心底更不是滋味。
可到底只是个女人而已,倒也不必在意。
他冷漠道:“她无事,带走她的是她的父亲,并非本王。”
岑蟠转过身看他,似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也觉得对。
他就算再疯,应该也不敢乱闯世家的院子。她连累了阿湄。
“你放心,郑家只有这一个女儿,只要你还在这京城,便不会有人动她。”
岑播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知道多说无益,又问道:“那墨群和紫芯呢?”
“你回去了,他们自然也能回去。”
山间微风拂起,散在两鬓的头发吹得乱了些,岑播抿唇,将发拨在耳后,未再停留,向外走去。门口停着一辆牛车,比昨日见到的那辆相比不遑多让,她脚步顿了顿,自己拽了裙摆走上去。元衡跟着她上了车,坐在她身旁。
这辆车车宽敞平稳,银香案上的忍冬花纹结香炉里熏有正儿八经的迦南香。
岑瑶侧头看着窗外,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一行人只在城门口停了片刻便放行,无人敢拦下。一路穿过铜驼街,岑蟠终于说了一句,“香铺的父女呢,殿下把他们怎么了?”
元衡缓缓扭头,皱着眉看她,嘴角紧绷,隐忍着情绪,许久之后才道:“他们无事。”
他神情淡漠,像是理所应当,又像是故意提及,“他们不是你的同乡?本王当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岑播却无动于衷,“那他们怎么会告诉你?”元衡道:“当年虞家迁坟之时,曾和京城回来探亲的商贾在路上起过冲突,虞家护卫打伤了一位姑娘的眼睛,那家同行的老人目睹惨状,没过几日便死在了彭城。”“如此大仇,我想那对父女不会轻易松口,可毕竞和你认识,也不敢用刑,万一伤了你肯定要怪,就想了些别的法子。”
岑播并未理会他话中的讨好,问道:“什么法子?”“你放心,不过是又在那香料里添了些东西。”岑瑶默了声,视线看看垂下。
“可是觉得不妥,想再多留几年?”
岑播并未说什么,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殿下想做的事,莫要加上我的意愿。”
元衡提起唇角笑了笑,“自然,本王说了要帮你报仇,便不会脏了你的手,你大可当作什么都不知,从未经手这些。”
岑播捏紧了裙摆,眼神失焦,看着别处,显然对他说的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