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璠走到一棵梅树前,梅树还矮矮的,看起来像是刚栽下去没多久。
一只手触上蔫了的花瓣,又快速收了回去。
岑璠抿了抿唇,转头又回了屋。
不一会儿,那名叫喜鹊的小丫鬟便带着人进来。
是刚才晋王口中说的太医……
刘太医拆了纱布,看了看伤口的大小位置,摇了摇头。
晋王着实给他出了个难题。
也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来头,手伤成这样也非得要治好……
刘太医没有过多揣测什么,重新处理了伤口,给她换了药,叹了口气。
“姑娘这手伤及筋骨,要好好养着,切莫触到太冷或太热的东西,重物也莫要多拿……”
刘太医叮嘱了好一段,槿儿在一旁记得认真,不时点头。
书好方子,同她说了之后怎么用药,刘太医才离开。
*
元衡听过太医禀过消息,便被叫去了皇宫。
一进殿门,便见柳家家主跪在殿中,已经哭成一团。
元衡站在他旁边,往地上睨了一眼,冷声道:“柳大人不妨起来说话。”
柳闻颤颤巍巍直起身,咬牙切齿,“陛下!臣的儿子尸骨未寒,死的不明不白,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元衡眼中满是蔑视,嗤了一声,淡淡反问道:“有何不明白?”
都已经烧得灰都拾不起来了,还尸骨未寒。
死在一个刀都拿不稳的女人手里,有什么不明白的?
柳闻听了他的话,怒目圆瞪,朝上磕了各头,“陛下!晋王不仅派人烧了村子,还杀了臣的儿子,如此嚣张,分明是目无王法。”
元衡懒得解释,也没再说让他站起来。
皇帝来回看了看两人,一双利眸落在早已离了心的儿子身上,凝起神色,中气十足地喝了声,“放肆!”
元衡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厉声呵斥,不痛不痒。
对一个曾经想要杀了自已的父亲,倒也不必抱有什么期待。
他敛起神色,咬住后牙,而后行了一礼,声音发沉,听不出任何情绪,“禀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
“你!”柳闻五官都要挤在一起,若不是皇帝还在,怕是要破口大骂,“我儿走后你便出了城,回来的只有你,难不成那大火是村子自己烧起来,我儿自己进去寻死不成?”
皇帝冷着脸,未说一言。
元衡知道,柳闻此言漏洞百出,胡搅蛮缠,况且他手上还有人证,至于上面那位,心里和明镜似的,不过是想恶心他,倒也不能真拿他怎么办。
他在怀柔杀来的兵权,在六镇的势力,一直是上面这位忌惮的,上一世便是如此。
皇帝应该也没想过他会回来,想杀他,却不能立刻杀,还要维持着君臣父子的几分颜面,怕是比蚂蚁在背上爬还难受。
想到上一世,比自己早走几年的帝王,那并不算多好的下场,元衡莫名冷笑了声。
皇帝脸色更难看了,胡须一板,嘴角越压越低。
大太监王德适时来禀,“皇上,杨少将军求见。”
皇帝自是知道杨知聿为何这时来,正憋着一股子气,只道:“不见,让他滚。!
大太监愣了一瞬,而后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门未关上,身后便传来洪亮的声音,“陛下,臣有田租赋税之事要禀报。”
皇帝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沉默片刻,抬眼,“叫他进来。”
杨知聿跪地行礼,顺带将带进来的人摁了下去。
皇帝看着被带进来的人眼熟,好像是管田赋的司农丞。
杨知聿道:“陛下,昨日之事臣已查明。”
皇帝扫了眼神色慌乱的柳闻,厉声道:“说。”
杨知聿颔首,道:“柳氏二房虽掌京郊事,但按照律法,田西村的地本是村民所有,然这几年村中作物却都由柳家人掌控。而那二房三子到庄村子上并非为了巡查,而是看上了村中一未出阁的姑娘,行苟且之事。”
柳闻听此大惊,张口大骂,“你血口喷人!这村里的人都死了,难不成是鬼告诉你的?”
杨知聿睨了一眼,并未理会,继续说道:“柳三公子是被那姑娘的父亲所杀,柳家六公子为了泄愤,掩盖真相,欲带人屠了整个村子,却被反杀。有村民逃过一劫,如今就在臣那里,可做人证。”
柳闻欲狡辩,又被杨知聿打断了话,“陛下明鉴,柳家所犯罪行并非只这一条。这些年柳家二房私占良田,动用私权,不缴田赋,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狡辩。”
那司农丞一直跪着,适时叩了头请罪,“臣也是受人胁迫,愿将功补过,还请陛下赎罪。”
皇帝不置可否,冷眼扫过台下每一个人的神色,显然不全信。
不待进一步揣摩,只见杨知聿义正辞严道:“陛下推行均田令,鼓励农耕桑种,太尉远在晋阳,却也帮陛下推行此律,可如今竟有人在皇城脚下屠杀农户,为非作歹,如此藐视皇恩,实在该杀。”
此番话说下来,实实在在给皇帝将了一军。
如今人证物证在那里,若在一味追查这柳家大房的死因,无疑打了自己的脸,只怕还会引得官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