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册安安静静的死在床边,将掉不掉的模样。
几秒后,它被只冻得发颤的手捞了回去,抱在了怀里。
“……”还不如让它就这么滚进床底。
洛温这么一砸,硬生生的把乔斯·费舍尔多出的手臂砸了回去,只剩下他身体两侧的六个破洞排气孔。
算是因祸得福。
只不过三更半夜,极其冻人。
乔斯·费舍尔抱着笔记本和册子,颤巍巍地缩进被子里,一副又神智不清的模样。
见半天没人说话,洛温眯眼道:“这样就结束了?”
布兰迪摇头:“没这么简单。”
两人将视线投射到床上人身上。
正准备将自己裹的正常点儿的乔斯·费舍尔一哽:“……”
他索性就着这么个造型,抬头望向布兰迪。
刚想开口叙旧,嘴唇还没张开,人便被对方的冷脸冻了回去。
乔斯:“……”也是,毕竟是他作死惹的麻烦。
他自知理亏,装作若无其事地又转向了洛温,讨好道:“这位小姐,请问您是?”
“洛温·格林,”洛温气定神闲道,“莱布德庄园的主人。”
乔斯头朝后仰了几厘米,意味深长地“噢”了声。
这是等他鉴定产权书呢。
有了被利用的价值,他人突然硬气起来,自我认知也变了个天翻地覆。
衣服上有破洞?
不,那将是引领莱布德镇的新兴时尚。
他一把掀开被子站起身,手臂贴着身体两侧,极尽僵硬地鞠了一躬:“格林小姐,我是乔斯·费舍尔,您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狗腿异常。
“布兰迪介绍过,”洛温顿了顿,微笑道,“你的名字,我已经烂熟于心,终身难以忘怀。”
乔斯:“……”听着怎么不大像好话。
他搓搓手,又清清嗓子,打算提醒洛温注意态度问题。人还没开始装上几秒,就被声充满嘲意的冷哼声打回了原型。
“清醒了?”布兰迪淡淡问道。
“……是。”乔斯老实道。
“怎么想的,来这里积累素材?”
乔斯人更蔫了。
几秒后,他小声嘀咕道:“就是遇见了个占卜师……她说我到这儿写作,之后写的书肯定能顺利出版,还有话题度什么的。”
触发关键词,两人均是一顿。
这占卜师……
逮着脑子不好的就祸害?
乔斯说完,见病房内鸦雀无声,还以为是这原因确实情有可原,值得原谅。
也是,毕竟是为艺术献身。
他整了整衣领,睁着双澄澈的大眼:“所以你们带了多少人?”
布兰迪看了眼洛温:“……我们。”
第三位疯疯癫癫的乔森,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乔斯·费舍尔僵了下,差点把笔记本摔在地上。
他保持微笑,抓狂道:“……就你们两个?”
洛温“嗯”了声,又摇头道:“说不定还得再救两个。”
乔斯·费舍尔:“…………”
他沉默了几十秒,脸色红得和猪肝一样,洛温一度以为他几乎要把自己憋死在当场。
最终,他缓缓吸气吐气,冷静道:“一二楼有医生巡逻,我们没法直接出去。”
布兰迪:“嗯。”
洛温咂舌:“那确实有点难办——医生人多吗?”
多吗?
“密密麻麻,多到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乔斯心中一声冷笑,满含热泪地看了眼病床。
铁床架,硬床垫,烂枕头。
然而就这么张破床,他以后还得分给这两个即将成为病友的家伙三分之二。
“院子有人巡逻吗?”洛温问。
“好像有……”乔斯迟疑道。
“一共两位,一位被灌了一桶葡萄酒,这会儿人畜不分。一位希望医院早日倒闭,巴不得我们把这儿炸了。”布兰迪撩起眼皮,从容道。
“那好办多了啊。楼边不是有片湖?”洛温不紧不慢道,“我们去三楼走廊尽头,跳下去游两下,九成的概率摔不死。”
“咣当”两声,笔记本和册子接连落地。
乔斯一阵恍惚:“……”听着竟该死的简单。
显得他憋在这病房里忍气吞声的写作日子,像什么在自我训诫的受虐狂。
下楼路上,乔斯一声不吭地听完了乔森和她妹妹的故事,神情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
“我没在这里见过什么小女孩。”乔斯说。
“嗯。”洛温应了声。
“来精神病院找小孩,实属精神不正常。”乔斯鄙夷道。
布兰迪转头,轻声问洛温:“你怎么看?”
洛温略一思考:“半斤八两。”
布兰迪跟着点头:“旗鼓相当。”
乔斯:“……”我听得见。
*
不过等三人悠哉悠哉地晃到三楼走廊,事情还真没计划的那么靠谱。
忽略走廊上七零八落正游荡的病号,尽头处,窗口大敞,某位老熟人面对着他们坐在窗沿上,戴着草帽,极为轻松地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