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的动作极快,第二日一早粥棚便设置好了,临时的难民所也开始搭建,一切费用都由江家来承担。
江森是极聪明的,他并没有傻乎乎地打着营救难民的旗号去做这些,而是巧借名头,把江柒柒昨日遇人求救,给出承诺的故事宣扬出去。
如此一来,就是为了完成妹妹的善心而做这些,与朝堂的政策皆没有关系。
重要的是,以这个理由向朝廷上报时,没有受到丝毫阻拦。
显然,只要江家愿意出钱救难民,那皇帝老儿举双手赞成。
唯一难受的就是太子了。
百姓们夸江柒柒夸得有多美,骂他就骂得有多凶。
然后第二日的朝堂上,皇帝便训斥了太子,说太子不救难民的举动实在令他失望,还提倡各世家都多多帮助难民,要为国家的安定做出贡献。
同时,太子被罚俸三年。
百姓们感到解恨的同时,对皇帝的不满也消减了许多,如此一来受害者只有太子了。
东宫里,太子气得够呛,借酒消愁。
随太子一同长大的伴读林语世子陪在旁边,一边给太子倒酒,一边心疼太子:
“这事究竟怎么回事?没办好啊,你都不知道外头那些百姓骂得多难听。”
“虽说啊那些百姓没什么用,但闹得厉害,总归对你名誉不好,以后你登基时也要因此受麻烦。”
太子有苦难言。
他一开始想的是趁雪灾这个机会,把赈灾的事情做好来挽回一些名声,可父皇说国库没银,且不允许把国库无银的消息散播到民间。
那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拒绝难民入城,然后绞尽脑汁才找了一个理由:为了京城的安定。
他本想着他的命令硬一些,让京城所有人家都不敢去施舍难民,那到最后被骂的会是所有世家,他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说不定到以后他还可以把过错都推给那些有钱的世家。
可没想到江家非要跟他对着干!
尤其那江柒柒,好名声全让她拿走了。
江焱是倒下了,可江家没一个省心的。
林语瞧着太子眼神阴郁,越发越暴躁,又道:
“陛下也是,国库无银,你本身就难做,怎么还能斥责惩罚你,你失了威严,以后处理国事必然处处受阻。”
太子狠狠灌了一杯酒。
别说以后了,他现在下达命令,下面的人都阳奉阴违,不好好执行了。
林语叹了一声,“殿下,有几句话我知道是大逆不道,但你我自小长大,我把你当亲哥哥看待,所以不能不说。”
太子看向林语,林语最是听他的话,也最受他信任。
“你说,我不怪你就是。”
林语眉心染上一缕忧愁,“我觉得长此以往下去,你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太子握着酒杯的手蓦地收紧。
林语话还没完,又试探地问:“陛下这次当众驳了你的面子,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啊?”
太子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放大。
林语的话简直诛心。
常年以来,不管太子犯什么错,皇帝都会宽恕,甚至为他善后。
就比如南疆战场那些事被楚家所知,然后父皇便替他灭了楚家。
所以,太子本能地觉得父皇只认他一个太子,从未担忧过他的太子之位。
可是,最近,父皇接连惩罚他,这次更是在朝堂训斥了他,令他颜面尽失。
父皇,真的还想把皇位传给他吗?
太子放下酒杯,变得不安。
林语瞧着他面露焦虑之色,连忙安抚,“我就那么一说,你也别太担心,毕竟陛下还年轻,身体又健朗,大家都说陛下便是再坐二十年皇位也没问题的,所以现在就考虑皇位的归属为时过早。我们不也还有二十年的时间慢慢谋划吗?舆论这个东西是最好改变的。”
林语一番劝诫之语,太子没听进去多少,他只听到了最关键的内容:二十年!
太子是皇子中比较年长的,已经年过三十。
再等二十年,便五十多岁了。
太子不同皇帝热衷养生,五十岁还有个好身体。
相反太子十分放浪,极爱酒色,等他五十岁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好身体去享受皇帝才有的尊荣。
一时间,太子觉得未来一片黯然。
如今,掌了国事,太子才晓得管理一个国家多么麻烦,事无巨细全部要他来做决定,稍有差错,那些大臣便对他口诛笔伐。
他犹如走在高空绳索之上,胆战心惊。
他多么想像他的父皇一样,把这些烂摊子寻个合适的人都扔出去,自己坐享其成。
可他不能,他还不是皇帝,他没有资格。
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他,让他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任性胡闹。
一瞬间,太子有点想念江焱了。
江焱若是在,这些琐事都能让江焱去处理,他只需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就好了。
太子叹了一声,满身满脸皆是疲惫之色。
“殿下,绵公公来了。”
是皇后身边的人,太子忙让人进来。
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