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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豁然开朗(1 / 2)


阿宁于五月初三, 再度拜访了伯毅候府,彼时萧贺乾正躺在园中长藤椅上,一手取些鸟食逗弄着闻讯而来的乌鸦,他眼中隐有点点笑意。

像是取笑着手下因着一把廉价的鸟食便任他摆弄的鸟儿们,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愉悦感。

他的脸色红润, 前些日子还尚且凹陷下去的脸颊渐渐丰满起来, 如外人所言,是在渐渐变好。

阿宁不吭一声地走过去, 纵使她脚步踏的极轻依然惊醒了那群觅食中的乌鸦,总归生命之忧大过果腹之欲,原本围绕于萧贺乾指尖的小东西们被她翩然踏来的脚步声惊醒, 扑闪着翅膀, 一边咿咿呀呀地往四周飞散开来。

萧贺乾略显埋汰地看了她一眼, 嘴里发出一声“啧”。

阿宁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肩上跨有一棉包,她半蹲下身子, 执起他空余的一只手细细把着脉, 萧贺乾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望着不远处清澈的鱼池发了呆。

“侯爷近日来感觉如何?”

指下脉络紊乱, 时快时慢, 是以大凶之兆。

萧贺乾嗤嗤笑了一声:

“姑姑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等客套话。”

阿宁也笑:

“年纪渐长, 倒也少了些棱角。”

萧贺乾赞同地点点头, 犹记得从前见她, 是如何飒爽飘然的一个女子, 爱憎分明,却也灵性十足。

一去经年,人也总该有点变化,却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尽往如意的方向去了。

静默许久,萧贺乾问道:

“我听府上小厮道,他这几日对我的病情尤为关注,平日里游山玩水惯了,眼下害了病长居在家竟意外得了回叔侄情谊,委实值当。”

阿宁笑而不答,薛贺乾幽幽问道:

“你这样骗他,届时我若去了,他定不会轻易原谅你。”

阿宁头也不抬,回了他:

“哦?我还以为这是侯爷暗示阿宁的意思呢。”

眉眼相对,滋滋作响。

萧贺乾先垂下眼,哈哈一笑:

“正如姑姑所说,年纪长了,便也看开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人多了,热闹了,反而不快活。”

阿宁复往他手臂下扎了这么一针,听见他猝不及防地痛哼了一声,她面色微变渐趋柔和,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地轻吟:

“果然是留着同样的血,连怕的东西都是一样。”

临行前,阿宁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忠告’:

“人生在世,走时也求个清清白白,莫留遗憾。”

遗憾?

这句话让萧贺乾略微发怔,良久,终陷入沉默。

人生在世,纵使自诩洒脱至极,无爱无恨无情无义,可这也不过去蒙骗自己的说辞,一路走来,又何曾不留一点遗憾?

夜深渐微凉,适逢下午短暂地下了一场毛毛细雨,这雨并不大,纵使信不雨下也非难事。

它反而如一把沾了湿气的广阔的大扫帚,将满地的干燥与闷热扫走,所经之地,留下雨露占了泥尘所散出的味道。

而雨夜,也总是让人遐想无边,数年前那站在身前清俊颀长的少年依稀好似在眼前。

“奶奶。”

一声轻唤,惊醒梦中人,她略微将双眼睁开,眼角的细纹随着她动作而极有规律地蜿蜒律动着。

眼角长了条细蛇,年纪越长,人是越来越无力,蛇却越来越张狂,恨不得申展开了自己每寸细长的身子热切地叫嚣着。

总归是上了年纪了,可这半晌绮梦又是如何回事呢当真羞于启齿。

婉柔为她披上一层薄被:“前些日子您便怨道头有些疼,怎么现在还生生靠在床边小憩?可万万不得在受了凉才行。”

九姑娘点点头,问道:

“如何,你在得闲苑住了也有三日了,这内务总管的头衔可还戴地顺畅。”

“不过一些寻常小事,较之平日里清闲了些,可若忙起来也够呛,不过大抵都是些无足挂齿之事,对了,您下午可有何事?”

“怎么了?”

婉柔道:“也无甚大事,只是近日来身子有些乏,想让您给炖一盅药膳。”

九姑娘眯着眼想了想,道:

“方才倒是没事的,不过眼下是有了。”

“恩?” 眼前人略显困惑:

“您可是要出宫?又去作甚?”

九姑娘吐出一声呢喃,轻语,倒不真切:

“去碎梦。”

去亲手打破方才那一场荒唐的,陈年旧事的梦。

婉柔回到得闲苑时正是午后两时,彼时天色终要放晴,掩在乌云下的骄阳开始慢慢挣脱桎梏,空气里满是雨后初阳万物生机勃勃的味道,平生透出一股慵懒。

行至藏书阁,她略微思索后便取了钥匙推门而入了,当看见那浩浩荡荡数百个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籍,婉柔由衷地笑了。

当她清冷地指尖一点点划过那暗黄色甚至泛着些许霉味的纸张,她知道,自己这躁动许久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才是她,与她想要的惬意生活。

婉柔由身至心,展出一抹舒心至极的笑容来。

门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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