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盛夏与暴雨并列,交相来临,倒是让人猝不及防,夏丘尤其多雨,时常上一刻还是骄阳似火呢,下一秒已然天降瓢泼。
不过了运气二字,这夜阿宁夜观星象,明月高悬月明星稀,是以大晴之兆,可再一看,西南方一处浅小乌云无声酝酿,乍现端倪,阿宁故抽出一把伞放在了床边。
翌日,又到御膳房每半月一次的出宫采货之时,这次一共包括阿宁在内的五个丫鬟出宫,在这偌大的市集上采集九姑娘交代的食物。
其余四人看一眼这热气灼灼的天,再一看阿宁背篓里那把素油伞,恁是一股突兀。
“今日怕也下不了雨,毕竟也有两三日未曾了,我听何婶婶说,昨夜月明星稀,整个天亮的宛若百日,定是下不了雨了。”
阿宁也懒地解释,用看看‘有备无患’四个字搪塞过去了。
她这么说了,其余几个丫鬟也不再说甚,阿宁素来有些清冷,也不大和她们能说得上话,前些日子送的那香膏的确极好,说去道声谢呢,可这人还是冷冷淡淡的,那几个丫鬟也不再上赶着热脸去贴阿宁的冷屁股了。
五人便这般貌合神离地在这皇城大街上游移。
须知御膳房每日做饭所用的食材均是最为新鲜,娇嫩的食材,而有些食材例如熏肉,腊肉则无碍,时间越久反而越香。
可例如那些时蔬却不得如此对待,几乎每日都有商贩沐着晨光送来,而阿宁他们现在须采购的,便是介于干货与时蔬之间的,那些稍微耐久些,但却不影响饮用风味的食材。
例如土豆,红薯等,须得选那些头把儿处还泛着青的,带回宫去烘上几天,待到用时刚刚好,不过生也不过熟,取一个恰到好处。
譬如那些农户养了小半月的幼鸡仔,在御膳房后院里养上小半月,肉质肥美鲜嫩,正是刚刚好。
他们五人选走了大多数的食材,唯独还差一份山参,素若便提议由他们四人等在这里,她独自一人去后街买。
那地方她熟悉,也同那买山参的兄弟有几分交情,寻思着可以省下一点点钱,众人应了下来,便等在原地,阿宁抬头一看,不偏不倚,竟恰好停在了涟漪阁门前。
也不知班悬起床了没?
涟漪阁对面自然是羞月坊,两个风月场所生意相当人声鼎沸,各有妈妈老鸨出来招揽顾客,班悬却没回来,由此断定,这懒人日上三竿了,却还歇在床上不肯起。
反羞月坊的妈妈丘澜,一大清早地,便这般含情锲意的守在门口,只不过,她望的不是来来往往的过客,却是对面涟漪阁二楼拐角处的那间拉了床帏昏暗的床。
班悬班老爷有些变态,明明涟漪阁在一楼亦或三楼空房间如此多,他却偏生要睡到二楼拐角处。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被那些花姑娘的房间包围,每到夜里欢声笑语不断,间或几声轻喘骄吟,班老爷一点也不觉得吵,反倒享受的紧,日日美声入耳,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丘澜也是个眼睛长在了鼻子上的主儿,怎么就偏生瞧上了这么个变态。
丘澜突然转过头,不期然同阿宁对上了眼,唇形经过阿宁辨认,方听出来,她像是在说:
“我认得你。”
阿宁同她遥远这么一笑,点了点头,丘澜也笑了起来,有些明媚。
倒不似那些妓院老鸨们一样深染风尘,真是难得。
那便更可惜了,可惜可惜,瞧上了班悬这么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