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信任的光。 颜水儿被架了起来。 她左看看,这个小不点小脸蛋红润润的,眼睛也水汪汪的,更重要的是人娇娇小小的一个,还没她腿高,她忍不下心去欺负。 再往右看看,这个小不点倒是刚到她的膝盖高了,人也长得壮实,一看就是她不容易拎起来的样子…… 但架不住他嘴甜啊! 刚一口一个‘漂亮姐姐’的,她总不能这个时候拿人家出去顶锅。 于是颜水儿只好一咬牙,硬着头皮上前:“那个……是妾身在教皇子公主们画画。” 秦桓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挑眉:“你用贡墨教孩子画画?” 颜水儿委屈,但颜水儿理直气壮。 “妾身也不是不想用别的,但主要是殿下你这屋子里实在找不到又便宜、又能寓教于乐的东西了。” 都是古董啊。 更重要的是,它们看起来就很贵。 秦桓放下宣纸,语气凉凉:“你上次拿孤的澄心堂包药材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想到当初跟李太医学习药理时候的顺手为之,颜水儿的眼神莫名闪躲。 “知道这贡墨多少钱一克吗?”秦桓问。 “不知道。”颜水儿小声答道。 “十两,金。” 颜水儿倒吸一口凉气。 秦桓冷笑一声,继续问:“知道上次的澄心堂价值多少吗?” 颜水儿默默捂住胸口。 “……不是很想知道。” 秦桓一字一句。 “一张澄心堂纸,价值百金。”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颜水儿猛掐自己的人中。 她震声道:“一张纸,为什么能这么贵?” 便是古代有洛阳纸贵的典故,但也没高到这个地步吧? 秦桓从宣纸旁拿出了几张澄心堂,这是他专门用来书写奏折时用的纸。 因为大雍的皇帝陛下肃帝自这纸张诞生后便规定,文武百官上奏所书皆用澄心堂,否则一律呈不上御前。 多么讽刺。 他看着手中的澄心堂,其纸薄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长者可达五十尺为一幅。 从头到尾,匀薄如一。 若是往上面书写文字,便是再平平无奇的字迹,也能衬托出几分风骨来。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纸。 秦桓似笑非笑,状似感叹:“是啊,一张纸而已。 在边境百姓食不果腹,在边疆将士饥寒交迫的时候,繁华的京都竟然一纸百金。 只因为它是帝王亲自参与制作的纸,是皇家御用之纸,它便比这世上大多数的人命加在一起还贵。” 顿了顿,秦桓低声道。 “荒谬吗?” 荒谬吗? 颜水儿几乎不用思索,就能回答——当然荒谬。 惊蛰村一行还没过去多久,那里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是有亲眼目睹的。 直观的视觉冲击让她突然就明白了一句从前背过的诗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对这句话的理解从没这么深刻过。 但很可惜,纵使她看不下去,但她改不了这个泱泱大国的现状。 颜水儿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眼前男子的身上。 但他可以。 因为他是大雍的太子,一国的储君,他可以成为那个未来掌舵国家方向的执舵者。 颜水儿忽的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奉太子为主。 因为在这个农耕文明为主的封建时代,他们需要一个站在高处的引领者。 魏正,卫黎,含春,方河,李太医,还有许许多多含春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人—— 镇守北境的范将军,为机关术奉献一生的俞先生,奔波于江南的苏小将军,筹谋心血机关谋划的谢先生,还有那为了百姓死去的傅十二郎…… 太多太多的人。 他们之间可能在此之前都毫无瓜葛,却又因为某种相同的信念走在了一起,成为了前行的同伴,和可以交付背后的战友。 因为他们都认为太子可能也可以是那个改变这个国家命运的人。 纵使其中或有其他因素,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的人,都期盼着他能带领这个国家走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