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像她曾经那般居高临下地怜悯着她的不自量力。 可是统统都没有。 长睫遮住了眼帘,也遮挡了人心,她有些仓皇的低头,沉默地浑身颤抖。 “长姐,我只是喜欢他,我只是想救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宁愿痛到用锁链锁住自己,也不愿意与我有丝毫的肌肤相亲……我就这么,让他厌恶吗?” 颜宵月抬头望向她,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迷茫,像个没了糖果的小女孩儿。 颜水儿微愣,而后缓缓站起身。 夜晚原本带着凉意的微风渐渐停下,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因而显得她的回答格外清晰。 “能推开自己喜欢的人叫成长,能留住自己喜欢的人叫本事,可惜……你哪一个都不是。” 颜水儿的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然而颜宵月常年掩盖在清冷高傲后的嫉妒和难堪,终于被这一句话给猝不及防地勾了出来。 她有些崩溃地失声痛哭:“我爱慕了他那么多年……从小我就想嫁给他……你知道当我知晓自己的血脉能缓解他症状时我有多欣喜吗?” “我庆幸这个人是我,也只是我……我不要尊严、不要名分、丢掉所有矜持只身来到东宫,就盼望着他有一天能正眼看我!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是武安侯府的女儿……为什么我来了还不够,连你也要来跟我抢他…… 母亲不要我了,父亲也不要我了,我只有他了……我只有他了啊!!!” 颜宵月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痛哭流涕,显然精神已经有些失控。 众人听至此,神情或多或少都有些触动,尤其是含春,已是眼中含泪地偏过了头去。 但颜水儿没有。 她甚至没有对此番话语产生任何多余的情感,感慨、怜惜,统统都没有。 她站在颜宵月的身前,因为视角的关系,甚至让人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她说:“你不爱他,你爱的是你自己。 你爱这独一无二的虚荣,你爱身为侯府之女的荣耀,你爱这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的快感。” 颜水儿的眼神无比通透,好似一束无法被遮蔽的光,透过她泫然若泣的面容看到了她最为不堪的内里。 “你沉浸在自我牺牲的感动里,甚至恍惚间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他。 可若你真的爱他,就不会枉顾他自身的意愿,你若真的爱他,就不会对他忠心耿耿的属下施以那般的羞辱和践踏。 你只是将自己的贪欲包裹在了名为爱慕的虚名里,你想借此踏入这人人都想挤破头的皇城,想让太子帮你摆脱身为庶女、甚至是武安侯府之女的名声……” “够了!”颜宵月像是被戳中了心中所有的隐秘和虚假,被迫向世人展露自己最不愿意露出的那一面,“够了!!” 她蓦地抬头,恼羞成怒地凝视着颜水儿,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渴望认同的慌乱。 “你难道不是吗?!你就从未想过吗?! 那为何这么多年你从未回过武安侯府?为何你毫不留念地放弃了武安侯府嫡女的身份只身进宫?! 我也一样啊! 从知晓武安侯府意味着什么之后,我就无时无刻不想摘掉这个耻辱的出身! 武安侯府之女,武安侯府之女……哈哈哈!” 颜宵月在笑,眼神却像是要哭出心来一般。 “多么讽刺,你知道我是顶着怎样的羞辱成长为现在的模样的吗?他们都看不起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