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10日。 噩梦,依旧被包裹于谎言中。 “小雪,夜晚是怎么被杀死的呢?” 清晨,瑞文翘着二郎腿坐在电视机前,询问他的妹妹。 “开什么玩笑呢,哥,夜晚会死?你应该好好重温一下哥白尼学说,别把小学常识都还回去。” 妹妹瑞雪抱着一叠医用参考书,窝在了对面的小沙发里,一头光滑的黑发在椅背上蓬松地散开。咖啡壶正欢快地叫着,飘出阵阵苦涩的香气。 “即便我懂得这些,我也会想把它们忘掉。” “你有毛病吧?那可是太阳系!”瑞雪瞪大了乌溜溜的双眼。 “这与我何关呢?你说咱们是绕着太阳转的,但是即便咱们是绕着月亮转,这对于我和我的工作都没什么区别。” 瑞文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妹妹似乎正在重现一段侦探小说里极其有名的对话。 那个故事的名字叫做什么来着?他记不清了。 是《血字的研究》呢,还是《绿字的研究》呢? 思绪宛如一根根细小的触手盘绕而上,将他的记忆扰乱,模糊。 他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脑海中凭空浮现的笔画和部首支配着自己毫无自主的思维。 是《绿字的研究》吧,一定是这样,绿字...... “现在插播一则新闻,花园街再度发生一起恶性交通事故,为本月第三起同性质事故,司机撞伤一名16岁少女,肇事逃逸。据记者了解,该名少女为......”晨间新闻的美女主播记者不带感情地陈述道。 “好啦,哥,快吃完早点,你去上班,我去上课。”伴随着一声悦耳的“叮!”,瑞雪起身走向厨房,端上来一盘热气腾腾的牛油吐司。 “谢了,每天都得麻烦你做早餐。”瑞文用食指戳了戳面包片,被烫得打了个哆嗦。 “你是不知道,家里养一个不会做饭的哥哥有多难,连微波炉都能搞炸。”瑞雪把包装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精致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哥!我说了好多次,不准把外面的饮料杯拿回家里扔!” 她指着垃圾桶里的空卡布奇诺杯。瑞文每天下班后都会在路边的小咖啡馆奖励自己一杯热气腾腾的卡布奇诺,少奶,少甜,而且老是忘记在路上把空杯扔掉。 “抱歉,卡梅隆,拿在手里老是忘。” “卡梅隆是谁?你翻译小说看多了吧,还是交了外国女朋友,嗯?”瑞雪扬起一边嘴角,饶有兴味地询问道。 卡梅隆是谁,这个问题问得好...... “哥,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总不能是男朋友吧?”瑞雪一脸坏笑地看向自己的哥哥,目光突然一滞:“哥,这些,是什么?” 卡梅隆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瑞文闭上眼睛,夜晚般的黑暗中,仿佛有混沌的尖叫扰乱着他的思考。 可是,夜晚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被杀死了,死于一场精心密谋,惨无人道的谋杀。 现在只有太阳,只有烈日,烈日支配了一切。 “哥,你,你怎么......” 他的耳边充斥着亵渎的呓语。 有人在我颈后的阴影里讲述着,那本《绿字的研究》,绿,绿......我,我到底是谁,我在刚才那段对话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是侦探,还是...... 凶手? 瑞雪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的肚皮,就好像他得了什么大病。 “哥,说话啊,为什么你要在肚皮上缝......” 无数血红的眼珠,自空无中注视着他。 不,被注视的不是自己。 是背光处一个陌生的白衣女孩。 “……哥!” 瑞文猛然惊醒,电表的计数手指在眼睑下晃悠,日历上鲜红的数字泛起重影。 烈日155年,3月10日。 窗外是鲜黄色的天空,满布着暗红的“血丝”,就像有只无壳的鸡蛋正在空中静静孵化着,向整座奥贝伦城展现着成形的全过程。 热浪在眼前翻滚着,模糊了他的视线,汗水不断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滲入口中,又咸又腥,汗珠在他的鼻尖化作丝丝绝望的蒸汽,近乎要将他的眼球烤干。 “啧,原来只是个梦......” 眼前怪诞而残酷的一切,无疑才是现实。 侦探瑞文在晨昏时分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踏入了一个美丽的异世界。在那里,天空是蓝的,形状各异的白云抚慰着心灵中最渺小的疑虑。 在那个异世界,清晨和黄昏并不相连,也并非夹带血丝的黄色。 河水清澈透明,而非冒着大泡的红黑稠液。 那个世界的花朵缤纷艳丽,让人挪不开眼睛。一种美丽的生物在花丛间飞舞,它们的名字叫做“蝴蝶”,和花朵一样色彩缤纷,形状上和现实中的夜蛾类似,但夜蛾是灰黑色的,翅膀末端生长着两颗恐怖的眼球,朝不同方向转动。 在那个异世界,他的名字也叫瑞文,和二十三岁的妹妹瑞雪住在一起。 那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妙,如果能够永远留在那个梦里,瑞文愿意付出他所拥有的全部。 可他却不得不回到现实,回到这座被永恒烈日支配的,名为奥贝伦的绝望都市。 所幸他的后脑还残留有一点梦里的轻松与愉悦。 “卡梅隆,几点了,唔......”瑞文揉搓双眼,却感到腰腹一阵隐隐作痛,像是有一百颗尖锐的牙齿在同时啃噬着他的内脏。 疼......就像肝脏、脾脏或其他什么东西正在被无情地蛀蚀,由内而外,像要把他生生撕裂。 瑞文挣扎着,伸手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