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繁星拥簇,漆黑呜咽的山林中唯有一团火光在跳跃,干柴烈火发出噼里啪啦声,附近时不时响起一两道鸟兽的咕噜低吟。
老周怀抱着酒壶,跷着二郎腿倚坐在一棵老树枝上,望着头顶上的星空若有所思。
树下根窝处,红华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后她才松开紧攥成拳的双手,缓缓坐起身。
“醒了?”正当红华茫然看着眼前的火堆时,老周懒散的声音自头顶传下。
“咳咳.....”红华抬眸看向树上的老周,正欲开口只是话到喉间便开始咳喘不止。
“今日那一掌震伤了你的肺脉,姑且多休养少说话吧。”老周翻身跃下,将一个水袋递到她手中,嘱咐道。
“你替我疗了伤?”红华饮下两口水后,才平复了气喘,向老周问道。
醒来时她便感受到体内有一股真阳之气在流动,且虽有咳喘但胸口已不再像昏迷前那般阵痛。
“你若死了还怎么替你妹妹寻药啊?”老周睨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说完正欲再次跃上树去睡觉,却突然听到对方莫名其妙的话: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你不可能无缘无故救我,你们都一样,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捞点好处罢了。”
“你这女人莫要胡说八道!你都快死了我能捞到什么好处?行了行了,别说话了,你还是继续.....”老周哭笑不得又忍不住哼了一声,只道她伤势未愈头脑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正欲劝其歇息时猛然发现有泪珠自她的眼角滑落,令他一时咋舌。
红华未理会呆立在旁的老周,而是轻笑一声后又呢喃自语起来:
“年轻时候太轻易相信人,碰到有人说要帮我,我就狂喜地以为自己遇到了贵人,后来才明白非分之福,无辜之获,非造物之钓饵,即人世之机阱。别看如今我已是徐娘半老,年轻时的美貌可是给我招惹了不少灾祸,奈何当初无能为力,反抗不得只能委身求全。直到后来我拜入毒虫谷学会了用毒,便回去将那些曾拿我作玩物的畜生慢慢折磨致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痛苦哀嚎,跪地求饶,在绝望中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我享受到了复仇的喜悦,当真是大快人心!哦对了,还有一个许是因年纪大了胆儿也变小了,刀子还没割进他的肉里,就给活活吓死了哈哈哈......”
红华虚弱又带着瘆人阴毒的笑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她笑着笑着却发现老周默不作声便也止了笑,眼中的恨意才化去又逐渐变得黯淡甚至悲凉。
老周仍立在原处紧拧着眉头一声不吭,他低眸看向突然安静下来的红华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得知她的不堪过往竟不由自主心生出几分同情。
“我不相信任何男人会出于好心救我,你想要我如何回报直言便是。”红华恢复心绪后,便也转眸看向一旁的老周冷声道。
“哼,你这个毒妇变脸变得可真快,白日里才说信任我老周,这才过了半天又开始对我恶意揣测。怎么?遇到些禽兽不如的男人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皆是如此?那你可当真是白活了这四十年咯!罢了罢了,权当老子救了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罢!”正可怜这女人曾经的遭际之时,对方的这句冷言仿佛给老周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将他从泛滥的同情心里拽出来,他也当即拉下脸冷哼完,便自顾坐到老树的另一边生起了闷气。
“你既已知晓了我是毒虫谷谷主,还愿意帮我去寻药?”红华自是听出老周生了气,可她也不知该如何去回应,遂只是恹恹苦笑了片刻,又回头望了一眼,问道。
“还请夫人明白,我老周会跟着你去寻药可不是出于帮你,你是什么身份与我有何相干?”老周闭着双眼又再次冷哼起来。
从一开始他就猜到这个毒妇不是什么好人,今日听到她为毒虫谷谷主虽一时惊诧但转念想来合情合理,这世上除了毒虫谷的人还有谁全身藏着毒让人防不胜防?
“如此那便最好,我红华也就不用欠着你这份恩情。”听了老周的话,红华并未恼,反倒释然一笑。
“红华?可传闻毒虫谷谷主名为花玉?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说话间,老周心中气也已消,遂又开始好奇问道。
“没有真假。”红华再次轻咳一声,随即淡声道。
“这算什么回答?”老周听闻则翻起一双白眼,咂了咂舌。
“红华是阿公给我取的,阿公希望我这一生美丽光彩,后来阿公走了,我在南疆所做皆是不光彩的事,自然也不敢用这个名字。直到我被人追杀为了自保也是为了能让妹妹儇玉能够活下去便再次用了此名将她送去影门,寻求庇护。”红华抬头望着上空的繁星,轻叹一声后才缓缓道出,湿润的双眸闪烁起了亮光,她好像在星空里见到了久违的阿公。
红华与儇玉虽是姐妹却差了整整二十岁,父母在十五岁时便早早生下了她,而后常年在外乡极少回家,她便自小跟着阿公相依为命。在阿公的庇护下她无忧无虑到出嫁的年纪,可就在她出嫁当日,阿公却被自己的夫君失手推下高楼摔死,为阿公守孝一年后她也被整个寨中的人当成扫把星给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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