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皇宫内苑。
皮肤黝黑的马国公跪在了宋国皇帝的面前,朝冠下头流了一层的汗,眼角的皱纹里还挂着些眼泪,身子哆哆嗦嗦的,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对着皇帝佝偻着身子拱着手,说道:
“陛下,当臣知道犬子为了挑衅驸马,口不择言胡说八道的时候,气得又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就赶紧带着他来陛下跟前认错了。请陛下……请陛下……”
马国公伸手一指旁边那个趴在担架上头的人,带着哭腔又拜了下去,说道:
“请陛下……责罚。”
宋国皇帝的眼中闪着幽暗怨恨的光亮,刚刚将目光放在了马朔的身上,就见马朔动了一下,呕出了一口血来。
宋国皇帝无语又厌烦地将目光移开,将头偏向了一旁,抬了一下袖子,将手放到了龙椅的扶手上,没有说话。
马国公已经焦急地膝行到了儿子的身旁,哭着喊道:
“儿啊,你怎么了?千万别死啊……爹老来得子,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你要是死了,马家就没后了啊……”
“爹……我胸闷,喘不过气来……”马朔声若蚊蝇地说。但是在空旷巨大的宫殿里头,依旧很清晰。
马国公转了一下眼睛,看皇帝坐在宝座上,偏着的脸上怒气明显,就是不说话。
于是将哭声又放大了些,带着忍痛割爱,大义灭亲的意味,转而对着皇帝说道:
“陛下……我儿已经被解驸马打成了重伤,老臣舔着脸,请求陛下责罚之时……给他留口气就成。呜啊啊啊……”
皇帝跟马国公的情义很深,比沈留祯的爹沈郡公的感情都要深一些。
当初他们起义推翻旧朝的时候,马国公一直是他的亲信,沈庆之那是后来才加入的。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想着要将自己的嫡女怀真郡主嫁给马朔,跟马家做儿女亲家。
可是奈何怀真郡主不同意,闹腾的实在是不成样子,最后这桩婚事才黄了的。
这马朔也是个固执的,后来也一直没有娶正妻,就惦记着怀真郡主回心转意。
可是,皇帝怎么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闹到这种令人丢脸的荒唐地步。
刚刚马国公有意将马朔的话,说他和怀真郡主有染的事情,说成了是为了激将驸马谢元而编造的谎话,就是给皇家留个颜面,顺便给自己的儿子保条命,脱个罪,这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即便是马国公将这个台阶放在了他的脚下,他依旧觉得糟心至极,堵得慌。
一来,他知道谢元是个女郎,而他的禁军中一个卫长马朔,竟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直属禁军,竟然废物到跟一个女子正面对抗都打不过,这个问题还不够严重的吗?还不够让他心慌的吗?
再加上,他一直觉得怀真郡主虽然说话脾气都有些张狂……
他年轻的时候也张狂过,自然也喜欢她这个性格。
关键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也是聪明懂事的,嘱咐交给她的事情,从来没有办砸过。
可是现在呢?……好好的,她怎么突然就能做出这么荒唐,令皇家蒙羞的事情来?
马朔怎么也没有胆子敢编造这种谎话,诋毁侮辱皇家的郡主娘娘。
那就一定是怀真郡主自愿主动的,跟他有私,他才有这个底气,大庭广众的说这个话。
可是怀真不是一直嫌弃他的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做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国皇帝看着一直抹着眼泪哭的马国公,终于觉得心烦意乱,聒噪的不行,这才没好气地说道:
“传怀真郡主和解驸马进宫来问话!再叫个太医,给马国公的儿子看看,别让他死了!”
“是……”一旁的何公公应了一声,转身安排人去做事去了。
“谢陛下,谢陛下!!!”马国公激动地又磕头拜在了地上。
一会儿来了几个太监,抬着马朔到一旁诊治去了。马国公也一路跟着儿子退了下去。
……
当谢元和怀真郡主一起到了大殿外头,等候通传的时候。她们各自揣着心思沉默不语,都有些忐忑。
谢元忐忑的是:皇帝自从知道她是个女郎之后,就一直嫌弃她似的,再也没有宣她觐见过,甚至连求见也不允。
当初沈留祯让她带的那些话,还是告诉了师父沈庆之之后,师父进宫告诉皇帝的。
所以什么“请战回到军营”的,现在这个禁军教头的活儿,都是师父替她跑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皇帝的面。
那既然皇帝这么厌烦她,却前后挑了这么一个时机宣她进宫了,总不能是什么好事情……
而怀真郡主的紧张忐忑:当她知道马朔当众宣扬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刻。
她最是了解她父皇的脾性,这件丑事丢了皇家的颜面,父皇绝对不会轻饶了她的!
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推开了门,说道:“郡主,陛下让您先进去,驸马在外头等一等。”
怀真郡主看了旁边的谢元一眼,平素高傲的眼神闪着不安的光亮,就跟着人进去了。
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