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了,怀真郡主从地上爬了起来,端庄的站直了身体,高傲地扭过头来,看着谢元和沈庆之。
谢元正从地上站了起来,要去搀扶她的师父沈庆之。
沈父冲着她摆了摆手,自己从地上费力地站了起来,说道:“我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呢。”
然后,他就冲着怀真郡主笑着说道:“郡主,谢元是女郎的事情……关系重大,陛下没有下旨之前,还请郡主守口如瓶。”
怀真郡主听闻,不服气地走了过来,反问道:“用你说,我有那么糊涂吗?”
谢元听见郡主对着沈庆之这么不客气,心里头很是不满,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此时怀真郡主正好看见了谢元那冷峻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怕。
她眼神心虚地晃了一下,再一想,她是皇女她怕谁?于是又强撑起傲慢来,扬了扬下巴接着说道:
“再说了,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我即便说了,谁信呢?”
说罢就翻了个白眼,径直从他们身边经过,往大殿外走去。
谢元见怀真郡主走了,连忙压低了声音焦急地问:“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那封信是留祯写的,上面写的什么?”
沈庆之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刚送到我手里的,跟送进宫里的前线战报是前后脚,为得就是今天这情景能派上用场,可是赶了巧了,我刚刚看完,你的亲兵就上门来说你被怀真郡主告了轻薄,要进宫对质,吓得我赶紧就骑上快马跑来了。”
谢元皱了眉头,心急如焚,又问:“他到底写了什么?”
“谢将军?!难道还要我派人再将你捆上,你才肯走?!”远处的怀真郡主突然不满地对着他们喊。
“就来了、就来了……”沈庆之笑着对怀真郡主喊了一声,接着又小声对谢元说道,“具体的等你见了他自己问吧,快去吧。”
说着就轻轻地推了谢元一把。
谢元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将诸多疑惑先按进了肚子里头,一撩衣摆踏过了宫殿的门槛,跟着怀真郡主走了。
……
皇宫内苑里头,皇帝正在拿着魏国送来的求和书,还有那封沈庆之送来的信做字迹对比。
他将两封信放在案头比对了半天,确认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之后,抬起头来恍惚了一会儿,问身边的亲信太监说:
“魏国那个小皇帝最器重信任的都有谁?细作的线报可曾提过一个十六岁的汉人?”
太监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陛下,咱们的细作现在还进不了魏国的朝堂。
前头魏国那一番动荡太厉害了,几番翻天覆地,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咱们派去潜伏的细作,基本上都被折腾光了,就剩下几个无关紧要的。
若是想摸清楚那小皇帝的喜好,可得花费些时日呢。”
宋国老皇帝听闻,精神恍惚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说道:
“可是了……我忘了,我是老了,可是那石余佛狸风光一辈子又如何,还不是亲自毁了自己的太子,又死于宦官之手?!哈哈哈哈哈……这下场比起朕来,可是惨多了!”
跟着他的太监正是当初去传旨的何公公。
何公公听闻很是温和地跟着笑了,应和着说:
“可不是么,那石余佛狸乃是残暴无道的昏君,有这个下场也是上天的意愿,他如何能跟陛下你的福气比呢。”
宋国老皇笑着笑着,表情就萧索了,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朕也老了……最近身体时感不适,却后继无人。他石余佛狸的孙子好歹还能平了叛乱,将皇位给夺回来。朕这些儿子里头,却没有一个成器的,都不知道朕死了之后,这江山社稷还能不能姓刘。”
“哎……陛下恕罪,老奴实在觉得,您过于忧虑了。皇子们也没有您想得那么糟糕,不论是哪个,这疆域您都已经帮忙打下来了,只要继任之君仁慈,用人得当,又有大臣们辅佐。虽不至于一统天下,可也不至于丢了江山啊。”
宋国老皇帝听闻叹了一口气,又是一声冷笑,说道:
“是啊……想当年我还想着一统天下,收复汉人的江山社稷呢。现在半截子埋土了,再也不敢奢求那么多了。
只要等朕死后,这江山能勉强守得住,别让那些北夷人再吞了就成!”
他说罢,又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那封信上,沉思了一瞬,说道:
“去将朕的密匣子取来。”
“是。”何公公应了一声去了,转身在不远处的龙床下头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红色的漆器匣子。
宋国老皇帝已经将那封信和魏国送来的求和书都收了起来,顺手放在了送来的匣子上头,然后从衣襟里头拽出了一把小钥匙。
钥匙上拴着红绳,就挂在他的脖子上。
宋国老皇帝也不将它取下来,就那么拽着钥匙,笨拙地凑到了匣子旁边,开了锁,然后又将钥匙塞进了衣襟里。
他随手将那两份文书都摔进了匣子里,盖上盖子又将挂锁给安上了,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多多少少是个变数,朕且留着看看,到底会怎么样。”
何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漠不关心,什么也